三人自然也希望借由二女的对话寻出些端倪。
这时听闻大理寺外堂鼓“咚咚”响起,随即衙差飞奔上堂,回禀道:“启禀三位上官,有位郎君自称昭武校尉之子,敲响了堂鼓,说带来了江九娘案的真凶!”
真凶?
几乎所有人都怔了下。
秦家灭门案虽还迷雾重重,但江九娘一案,方才秦萱已亲口承认,是她毒杀的江九娘,还打算毒害沈惟清、阿榆。
窦尚书皱眉,低问韩知院:“昭武校尉?何人?”
韩知院摇头,“本官并未听过。”
许王也不知这二位是真傻还是装傻,淡淡道:“便是投诚的临山寨大当家,裴绩成。诏令已下,他如今的确是昭武校尉。既是其子喊冤,传!”
在外击鼓鸣冤的,竟是方才秦萱、阿榆提到的正主裴潜。
片刻后,却见一名年轻男子带着一名婢女快步走入。
他身着玄色圆领窄袖锦袍,眉眼甚是俊秀,进入大堂之际,竟先看向秦萱,待见她虽泪痕未干,却安然坐在凳子上,这才松了口气。
他向上行礼道:“昭武校尉裴绩成之子裴潜,见过三位许王殿下、窦尚书、韩知院!”
许王道:“免礼。你带来江九娘案的真凶?可方才,秦家二娘子已亲口承认,是她毒杀了江九娘。”
裴潜不慌不忙,说道:“殿下容禀,秦二娘子家中罹遭不幸,性情大变,时常出现幻像,要么说人要杀她,要么说她要杀人,皆因家人
之死,受刺激太甚。
我无意救下秦二娘子,与其情投意合,数月来设尽办法为其医治,甚至将其托付给江家,希望京城名医能治其顽疾。如今瞧来,收效甚微。”
简而言之,秦萱因灭门之事疯了,说的话一句也作不得数。
秦萱也不知该不该庆幸这柳暗花明的转机,抬起美丽憔悴的眸子,疲惫地看向裴潜。
裴潜只被她看了一眼,眼睛里便煜煜生辉起来。他
安抚地冲秦萱点了下头,将旁边的侍婢推出,继续回禀道:“我先前去见江家,江家也相信秦二娘子绝非凶手,正在家中排查,刚好将这真凶寻出。”
侍婢立时跪倒,哭道:“小婢水月,原是自小儿跟着九娘子的,不小心弄洒了九娘子的香露,被责打后丢去做粗使的活儿,一冬天,生了满手满脚的冻疮……”
这水月说着,已伸出手让众人瞧,果然双手泛红,结了厚厚的痂。
她道:“本来开春渐渐地好起来,偏还要去打扫冰室,这一回回的,总好不了。其他仆妇又笑话我是被九娘子赶出来的,粗手笨脚,动不动拳脚相加……
小婢越想越难受,侍奉九娘子七八年,九娘子却为一瓶香露如此不念旧情!
后来打扫冰室,瞧见九娘子放的香雪圆子,怨念之下,便做了些有毒的圆子,趁人不注意时替换掉了其中大半的圆子……”
自这位“凶手”凭空出现,在场的人精们便都猜到了此事
的走向。
江家必定将水月的杀人动机、下毒过程、证人以及证据都安排得天衣无缝。
何况,江家是案发地点,江家人是受害者亲人,只要他们认可,谁又会多事,冒着得罪江家和枢密院的风险,坚持说秦萱是凶手?
虽不明白这位裴少当家为何坚持要保秦萱,但裴绩成的独子无疑能影响到招安之事。
若此时出了变故,功绩成了罪责,别说江诚加官晋爵,整个枢密院都跟着受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