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埋的脸,只看到一颗颗的水珠急剧滚落,飞溅于地面。
她没有说下去。
当着满堂的人,她自己揭开的伤疤和屈辱已经够多,即便窦尚书,都觉得不便再开口追问。
这位孤傲有才、美貌出尘的秦家二娘子,在受辱后选择了生,并且很成功地赢得了裴潜的信任,放任她跟着收拢临山寨的江家来到京城,开始了她的报复。
她恨阿榆,恨跟随阿榆毁掉秦家的山匪;她也恨江家,招安山匪令她再无报仇的机会;她还恨沈惟清,心里根本没有秦家,竟成了阿榆的助力。
许久,秦萱抬起了头,眼底是泪,眼圈通红,却努力挺直着她的脊背,慢慢道:“阿姐很傻,她根本没想过,阿榆就是刻意接近她,接近秦家!
八年多前,我们搬离京师时,我便猜到父亲应该知晓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不得不远远藏身到北境!阿榆你来到秦家,就是想知晓那个秘密吧?
而后来,你偶尔听说了秦沈两家的婚约,又动了攀高枝的心思,对不对?”
最后两句话,秦萱是冲着阿榆说的。
那样文雅出尘的女子,眼底的恨意却如有实质,似要在阿榆身上戳几个窟窿。
阿榆一直认真地倾听着,眸光沉静,仿若在听别人的故事。听得秦萱相问,她没有立刻回答,只凝眉沉思着什么。
她身边原有些衙差站着,在秦萱说完后,那些衙差不由地跟阿榆拉开了距离;
见阿榆不
太在意的模样,他们看阿榆的眼神亦如在看一个恶魔了。
韩平北、花绯然面面相觑。
韩平北手有些凉,低低地问:“绯然姐,这怎么回事?”
花绯然亦不解,只悄声道:“阿榆绝非恶毒之人。”
沈惟清忽伸臂,握紧阿榆的手,说道:“阿榆,你跟裴潜,有仇怨?”
秦萱冷笑,“沈郎君还在为她开脱!我亲眼瞧见她烧了阿姐的屋子,还会有假!”
阿榆忽抬头,“你真的看到我烧了藜姐姐的屋子吗?”
秦萱眸子通红,“你敢立誓,那夜我看到的人不是你吗?”
阿榆道:“你看到的人,的确是我。那日我去祭拜先祖母,原准备在慈谷镇住一晚,却听到些消息,疑心他们会对秦家下手,立刻赶了回去,不料还是晚了。
我赶到藜姐姐屋子里,地上扔着火把,床帷已然点着。我不确定藜姐姐是否在床上,所以曾捡起火把,用火把挥开燃烧的帷帐,检查帐内是否有人。”
她盯着秦萱,“你不妨再回忆下,我挥动火把之际,火势如何!”
秦萱忽然僵住。
她记得清楚,她奔到阿姐后窗时,火焰已经燎得窗纸通红一片,热浪直扑脸颊。
那火势,并非初起!
秦萱嗓子发紧,紧盯阿榆,“不对,就是你烧的!你只是没有立刻离开,还在房中寻找,希望找出秦家的秘密!”
阿榆道:“你都不知秦家的秘密是什么,藜姐姐又怎会知晓?便是知晓,难
道她还会写张纸条放在屋里?”
“……”
秦萱面色越来越白,却再不肯相信阿榆的话,“而且那两名山匪说得清楚,是你干的!”
“那俩山匪,是素日跟着裴潜的随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