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惨烈往事,显然也是秦萱不能承受之重。堪堪提起,她的脸色便已惨白,手足俱不可抑制地颤栗起来。
许王皱眉,看了眼身畔随从。
随从立时寻了张凳子让与秦萱,又递过去一碗水。
许王说道:“于江九娘案,你是凶手;但于秦家灭门案,你是苦主。坐着回话便好。”
秦萱便多看了一眼许王,欠身谢了,坐到凳子上,颤抖的双手捧着水,一气饮尽,略略喘了口气,神色果然恢复不少,缓缓说起了秦家与阿榆的往事。
秦萱并不知阿姐秦藜是如何认识的阿榆。
三年前的某日,秦藜将阿榆带到她和秦池夫妇跟前,说是刚认下的小妹妹,会时常来家走动走动。
据秦藜所言,阿榆自幼丧父,随母亲改嫁给了一个裴姓商贾。
商贾另有子女,又常年在外经商,对这继女便不太经心,在镇子上给她买了个小宅院,寻了个仆妇照看。仆妇并不经心,常拿了她的钱粮出去赌博,三五天都未必管她一次。
阿榆饿急了,偶遇秦藜给了她些吃食,自此便常来寻秦藜。
秦藜心善,听闻她饥一顿饱一顿,便常唤她到秦家吃饭,并介绍给父母和弟妹们认识,渐渐和秦家人熟识起来,后来甚至不太
回自己的小宅子,一年里倒有半年在秦家度过。
阿榆彼时十三四岁模样,很乖巧很安静,对着长辈时会故作温软地笑,哄得秦池夫妇很是喜她,又心疼她孤苦伶丁,逢年过节给儿女们做衣裳封荷包时,也会给阿榆一份。
因秦藜厨艺好,常给阿榆做各种吃的,阿榆最黏秦藜,常跟在她身旁,竟将秦家厨艺学得七七八八。
秦池得知,也常教阿榆些绝活,甚至曾开玩笑说阿榆很像秦家人。
这以后,有人问阿榆姓氏,阿榆竟真的说,她姓秦。
但秦萱始终不太喜欢阿榆。
忽然来了这么一位脆弱的“妹妹”,竟分走了秦藜大半的心思,连好容易藏下的那点私房钱,都拿出来给小女孩打首饰、买脂粉了。
秦萱也觉得阿榆不对劲。她一个人独坐时半点笑容俱无,叫她也不理,眼睛黑洞洞的,整个人僵冷如尸,看得人心里发毛。
秦萱悄悄跟秦藜提起时,秦藜却认为这小妹妹身世不幸,生母继父又不尽责,才养成她这样的性子,反而更加维护。
阿榆感觉出秦萱的冷淡,还以为是怪她用了秦藜的钱,后来便时常买些簪饰回馈姐妹俩,又不知从哪里寻了许多罕见的书籍赠与秦萱。
按阿榆所说,她的母亲和继父并不缺钱,若是她找过去要钱,还是肯给的。
但阿榆口中的继父和生母,秦家人从未见到过。
有段时间阿榆没过来,秦藜有些神思不属的模
样,连着几日跑去阿榆的小宅子寻她。
有一次秦萱好奇跟过去时,便听秦藜在温柔地劝阿榆。
“乖,以后便在咱们家,或在这里。缺什么跟藜姐姐说,千万别再去那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