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逮住宣娘子,我心情自然就好了!”
“逮住宣娘子……”沈惟清含笑注目,“为洗涮我冤情,累你至今,是我之过。”
阿榆想说,她并非为他,而是为秦藜,为秦藜的未来。
但她当真只是为秦藜吗?
眼前这位审刑官,说要以律法为准绳,还是非以果报,却违了本性,放纵招安,却是想为她求一个再无后顾之忧的未来。
她终究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江九娘之案,当为你而破;秦家之案,也当为我而破。这是你欠我的,欠秦家的!”
沈惟清呼吸略略紊乱,很快轻笑道:“娘子有命,为夫自当奉从!”
阿榆听她唤得顺口,更是烦乱,淡淡道:“你记得便好。你如何过来的?伤势痊愈了?”
这话却是逐客之意了。
沈惟清苦恼,只得道:“本只是心中不安,出院子走走,不觉间便出了府,走来了这里。心之所向,身不由己
,又岂能不为你我未来筹划一二。阿榆,你当知我心。”
可沈惟清当筹谋的未来,只该有秦藜,不该有她。
阿榆忽然很想径直告诉他,错了,他弄错了,她不会爱他,她只想为秦藜骗个婚约,谋个未来。他必须收敛他的心之所向,他必须重新勾画他的未来,他所爱之人,必须是秦藜……
但阿榆抬头欲言时,正迎向他那双满溢星光的眼眸。
千言万语,忽然间被那满溢的星光塞住,生生地噎在喉嗓间,再也说不出来。
她张张嘴,生硬地说道:“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沈惟清笑道:“前日你送来的春饼尝着极好,祖父略好些,也尝了两个。钱界说你还打算做毕罗,这两日我便对你的毕罗牵肠挂肚的。这会儿饿了,更觉阿榆的毕罗必是人间绝品的美味。”
阿榆道:“钱界多嘴了,我随便一说而已。”
沈惟清道:“若无毕罗,炉上总该有些高汤?也不用寻甚浇头,取高汤煮碗汤饼可好?”
阿榆道:“灶膛火早熄了,我也困了。你若饿时,回府叫你家厨娘给你做吧!”
她不是贤惠人,此时更不能让沈惟清认为她贤惠。
待见识了她的不贤和刁蛮,应该更容易接受秦藜吧?秦藜才是无可挑剔的完美闺秀,拥有真正温柔和婉的好性情。
阿榆边想着时,边已退入了食店内,抬手就要将门关上。
沈惟清抬手一挡,阻了她关门。
阿榆皱眉,眉
眼间已有乖戾之色溢出。她盯向沈惟清,并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
这小泼妇!
沈惟清心底发苦,却不敢怠慢,飞快说道:“招安之事,我隐瞒未提,是我不对。我原以为你如今身在裴家,至少不愿看到裴家覆亡。”
阿榆不由顿住关门的手,愠道:“我如今身在京城,哪里身在裴家了?裴家杀人放火,为何不该覆亡?”
沈惟清顿了下,“嗯,是我不曾问清,曲解了你的心意,是我之过。
不过裴家若缩在临山寨做他们的山大王,便是朝廷知晓他们恶行,也会诸多斟酌,没那么快发兵征讨;
若其间再有外敌入侵,临山寨有襄助官兵退敌之举,凭他先前天大的罪过,也会一笔勾消。
阿榆,他们能逍遥法外,正是因为他们不归朝廷管束,不受律法所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