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争取这张小额贷款经营牌照,她将她个人的能力和魅力发挥得淋漓尽致。她不像一般女人那么小肚鸡肠目光短浅,甚至,恐怕连一般的男人也未必有她那样的思维和魄力。她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美色,却并不完全依靠美色。她知道要想自己受益,就必须充分照顾身边人、尤其是关键人的利益,只有将别人的利益和自己的利益完美地整合起来,才能达到资源充分利用和个人长久受益的目的。她的‘关键人’不是别人,就是她的情人岳国权。”
“为此,她拿出了一个照顾周全、考虑非常成熟的方案,加上感情因素以及口吐莲花的说服力,岳国权完全被她征服了。”
“岳国权这一次为她使出了浑身解数,后来果然为顾欣悦搞到了一张小额贷款公司的牌照。”
“根据顾欣悦拟定的方案,我们的公司股份分成四份:顾欣悦占百分之三十五,岳国权以他儿子的名义占百分之三十三,我占百分之二十二,剩下百分之十做为机动。客观地说,顾欣悦的方案很有诱惑力。事实证明,她的经营能力也很强。由于她经营有方,公司可谓开局良好,半年收入就达到了五百余万元。”
陶斯文说到这里,看了看沈潜,夹着烟的手在空中扬了一扬,然后接着说道:“那次,就是我们邀请你投资的那个时候,公司正处在经营最好的时候。正
如顾欣悦跟你说的那样,那时候,我们一致同意把你拉进来。在我们眼里,你理所当然应该成为我们首批发展的高净值客户。不过,后来说希望你进来,成为我们的股东,那是顾欣悦的主意。那时候她已经有点着急了。”
“问题是逐渐暴露的,主要出在对房地产公司的贷款上。”
“敢借高利贷的公司大多数是房地产公司。这些公司在银行信贷紧缩的情况下,不惜铤而走险饮鸩止渴。最初他们通过借高利贷拆东墙补西墙,勉强还能维持,但由于国家对房地产市场调控政策的持续和力度逐渐加大,他们的高利贷就越背越重,时间一长,很多公司就背不住了,资金链最后彻底断裂,老板们因此纷纷跑路、失联。”
“房地产公司的借款回不来,顾欣悦面对投资者的刚性兑付压力便与日俱增。为缓解兑付压力,她开始尝试网络小额贷款业务,并且在尚未获得网络小额贷款业务牌照的情况下冒险提供网络小贷服务,并推出各种所谓的金融产品,以吸引新的投资。”
“说实在的,如果拥有网络小额贷款业务牌照并具备开展网上金融业务的资质,她这一招未尝不是一条广开财源的好路,遗憾的是她没有。”
陶斯文说到这里不免感到惋惜,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继续说到:“我有点同情她。只可惜……也许是她的好运走到头了吧。尽管
她为此想了不少办法,但老天已经不再眷顾她了。开始,她还是认为岳国权仍然能帮她解决这个问题,渡过这个难关。所以,她一方面不顾老岳病重,催促他以最快的速度为她办理网络小额贷款业务牌照;一方面,在刚性兑付的压力下,她伪造资质,提前在线上公开推销金融业务,就像一个输光的赌徒不顾后果孤注一掷。但是,直到死,岳国权都未能为她搞到网络小额贷款业务经营牌照。虽然岳国权竭尽全力,为她想尽了办法,但始终未能让她如愿以偿。毕竟,老岳也不是法力无边无所不能。国家的政策一收紧,谁也没办法。就在前不久,国务院下发了一个文件,紧急叫停批设网络小额贷款业务牌照。另外,她的公司资质条件不够,恐怕也是一条重要的原因。”
“顾欣悦因此在违法经营的路上越走越远。到后来,她几近疯狂,逢人便开口借钱,或以入股为名骗取投资。她的反常举动引起了监管部门的注意,上周,银监会勒令她立即停业整顿,接受调查。”
“消息传出后,首先遭到灭顶之灾的是岳国权。岳国权深知,查处顾欣悦的公司,必定会顺藤摸瓜查到他。组织上一旦发现他的违法乱纪行为,绝对不会放过他,而他又将牵涉更多的人。下海后,他那‘海诚审计事务所’的业务几乎都是靠厅里的老关系介绍的,有一部
分是直接受审计厅委托的。所以他肯定经不起查。你想呀,像他这种关系、他这种背景的老板,谁经得起查呢?只要一查就会出事,一出事就会是大事。”
“岳国权因此魂不附体,昼夜不安。他本来身体孱弱,病得不轻,经此一吓,没几天便一命呜呼了。他一死,顾欣悦紧跟着就跑了。”
“我估计——,嗯。”陶斯文扔掉烟头,突然压低声音说道,“顾欣悦跑路,也跟岳国权有关。”
“你的意思是岳国权安排她跑的?”沈潜问。
“我猜是的。但究竟是不是,不清楚。反正这样一来,嗯,公司内幕没人说得清,公司财务成了一笔糊涂帐。除非把顾欣悦抓住,否则,公司的财务情况没人能说得清楚。”
沈潜听了,倒抽一口冷气。他暗暗庆幸,幸亏没有上她的当、幸亏高越股份没有急急忙忙招标,否则他答应顾欣悦投资二千万入股她的公司很快就会兑现,被骗的结局也势在难免。
“那你那百分之二十二的股份不也泡汤了吗?”沈潜问陶斯文。
“那有什么办法?嗯。”陶斯文神情黯然,满脸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