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不知道大家会不会想起第一单元录入的一首诗,《峨日朵雪峰之侧》。】
楚棠将这首短诗贴在屏幕上,看清内容的众人面面相觑——
诗?
“看样子又是他们的新文学了。”
欧阳修摇了摇头,这新文学,着实是太令人费解了些,饶是他忝列文坛魁首,也看得云山雾罩。
【当年,诗人昌耀因为某些意外被流放到青海,长久的寂静与悲苦让他深思。诗中的攀登者,正是诗人心灵图景的具象化,登山,喻指着诗人对理想的追求。诗人渴望有雄鹰、雪豹这样强大的生命与他为伍,但陪着他的,只有一只小得可怜的蜘蛛。
雄鹰和雪豹或许是诗人理想的自己,而蜘蛛,是现实的自己。但蜘蛛到底还是攀上了岩壁,弱小的生命也可以享有自然的快慰,和理想的光辉。
诗人没有因为自身的寥落、弱小放弃攀爬,而是一再坚持、顽强抗争,只为心里那座雪峰、为他的理想。对心灵的坚守,不外如是。苏轼,坚守住了自己心灵的高度。】
北宋。
苏轼站在原地神情微怔,他是自信的。“有笔头千字,胸中万卷,致君尧舜,此事何难。”他确信这是自己的词,因为自出川那日起,他确实是抱着这样的志向的。陡然听到仕途的波澜,他郁结的,亦不过抱负不得实现而已。
四十五十无闻焉
,斯亦不足畏也已。
但后世显然不这样评价他,而是记取他在人世浮沉中对道义的坚持,与对心境的磨炼。谁说这些不重要呢?他之功业不行,他以诗文情理名世!
他嘴唇嗡动,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昌耀的诗写得好。”
唐朝。
杜甫面容整肃遥望夜空。他听懂了,那新文学虽然语言隔阂颇大,但诗心相类。所谓的攀爬,便是人生的求索;指关节揳入巨石的罅隙,便是在说矢志抗争;雪豹、蜘蛛,更是他们惯常用的摹意之象,更遑论其中流露的心志。
——千古文心本相通。
他洒脱一笑,向着李白举酒:“太白兄,可愿与我同攀雪峰?”
李白举杯回敬,意态疏朗:“固所愿尔!”
北宋,神宗年间。
王安石目光灼灼,眼中似乎燃起熊熊的焰火,如同利箭想要撕裂沉沉黑夜。攀登绝顶,追求理想,他之追求变法何尝不是如此?做不成雄鹰雪豹,他便做蜘蛛。
——朝闻道,夕死可矣!
秦朝。
嬴政神情冷峻,他解诗却不沉溺于诗,但他仍要承认名世的诗人自有卓绝风骨。雪峰、心灵的高度,嬴政昂首,他心里的雪峰,便是大秦强盛,万世可传。哪怕万世不行,总要让千万后人仰望。
如此绝顶,他为何不攀?
【苏轼的洒脱往往让我们想起李白,是的,有人评价说,中国古代可以称得上仙才的只有三个人——李白、苏轼,还有三国的曹植。
但李白和苏轼是不一样的,就像网友说的,李白是入世的仙人,他不属于这个世界;苏轼是出世的凡人,他超脱尘世,却仍有着作为人的亲切。所以《念奴娇》的结尾,苏轼选择的是以酒酹月,如果是李白,他就要奔月而去了。】
略显俏皮的话语惹得人们会心一笑,汴京城中的赵匡胤一拍大腿喜形于色:“这说明什么?我大宋也有自己的李白了!”
客栈里的苏轼也是笑眯眯地摆手:“后人太抬爱了。我哪里能和追望太白、子建,忝列仙才之中。”
“我看说得没错。”苏辙第一次不站他哥,“兄长于世俗中超脱,见山是山,见水是水,以凡人之身出世,优游自处,怎么不是得道?”
唐朝。
李白回味了一下这个评价也忍不住笑开:“入世的仙人,出世的凡人,难为他们会说。”
要是能和这位出世的凡人同饮对谈就好了——李白不止一次这样想。
三国。
曹植一边品着仙人凡人、出世入世的评价一边在心里点头:这话说得贴切。能与李白、苏轼二人同登仙才之列,真是他的幸事。
诶等等,曹植猛然抬头看向水镜:“只评李、苏二人却不曾提我分毫,所以我便是这一节讲解中的陪衬?”
还不如不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