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袭清又封住了柯绰颐开口的机会。
时夭眼珠轻忽转了半圈就猜了个大概:柯绰颐这蠢货死性不改,估计是做了什么背叛她的事。可能是在她走后把责任推脱,用以巩固自己的威严;可能是想着她这么多天还没死,过来探听消息。无非就是这类动机,才让他被魔族逮到,落到顾袭清的手里。
“这种背主弃义的东西,你也肯收归麾下。”
顾袭清明显对柯绰颐很看不上。
时夭本来也没对柯绰颐抱期望,并不生气,无甚所谓地道:“妖差不多都这样。”
顾袭清冷笑一声。
时夭意识到这话把自己也说进去了,尤其是她还没法儿辩解。
她手指指节擦过鼻尖:“你随心意处置吧,那我——”
“你就在这待着。”
顾袭清道。
杀鸡儆猴呢?
时夭倒也不怵,落落大方地点了头:“行。”
柯绰颐具备了大部分能活到成年且修炼出成果的妖都有的特质,很会察言观色,才会在短暂的旁观后选择马上对时夭求情,听见时夭袖手旁观的发言后毫不意外,并不气馁,哪怕不能说话也试图用眼神和为数不多的肢体语言来向顾袭清求情。
顾袭清扫了眼他挣扎的腿,随手把方才隐没的极胥剑投出去,正扎在那条腿上,利刃没入血肉的声响被随后贯穿铁质架子的动静盖过。
前一刻还在乱动的柯绰颐双眼无声地瞪大,宛如在代替无法呐喊出声的嘴巴宣泄痛苦,整个人陡然僵住不动了。
顾袭清大半张脸都隐在化不开的黑暗里,乌沉的眼珠里满是暴戾的不耐,即便不用说话,时夭都能从他这点表情中看出他的心里话——烦死了,闭嘴。
时夭视线轻移,落到柯绰颐被贯穿的那只腿上,盯着汩汩而出的鲜血看了一小会儿就将注意力放到极胥剑上。
对待这种叛徒她那为数不多的同情心早已消失殆尽,之所以不像对付褚尘那样对付柯绰颐,一则柯绰颐所做没有褚尘那么过分,二则同盟背叛确实可恶,但也不是预料不到,如她所说,妖都是这样,没有期待也没有失望气恼。
何况这不是柯绰颐第一次背叛了。
所以她对这场面既不感到同情,也没有特别的爽快。
她盯着极胥剑剑格处的那块天魔晶,用目光细细描摹着宝石中并不明显的剔透纹路,用以打发时间。
“嗤——”
又是一声剑刃与血肉发出摩擦的细微声响,极胥剑猛地从深深钉入的铁柱中飞出,与此同时,顾袭清阴郁的声音响起:“走。”
时夭确定这话是对自己说的,毫不犹豫地侧身迈步,眼角余光看到顾袭清同样转过了身,那股森戾的气息站在两米开外都能清楚地感觉到。
啧啧,又不高兴了。
这次是为什么?
时夭机智地没有多问,跟在顾袭清身后从另一条路出了这座地下牢狱,途径十步一颗赤骊珠的通道,能看到两边石墙边缘隐约有缝隙痕迹,可以看出都是一个个独立的房间。她还眼尖地瞟到拐角处堆积着的各色刑具,看来这就是魔宫里传说中的那间炼狱牢房了。
“是因为我,你才不得不住到那间偏僻的……院子吗?”
时夭实在没法昧着良心说那是一间宫殿。
顾袭清步伐不停,带着她拐出了这间地牢,接触到阳光的瞬间,时夭忍不住眯了眯眼睛,自顾自地接上了没有说完的话:“如果是那样你还是住回来吧,那里实在太偏僻,要是下次再来刺客,护卫队还是容易赶不及。”
这话不全然出自于对顾袭清本人的担心,而是时夭明显看穿顾袭清处在随时都能魔化失控的边缘,之前是一次,刚才又是一次。随便来点血腥斗争相关的东西都能激起他骨子里蠢蠢欲动的浓重魔气,他要是真变成六亲不认的杀人魔头,时夭相信自己绝对是前几个被砍死的特殊人物。
顾袭清骤然停了步子,没有回头:“你和我一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