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绪宁得承认有那么一瞬间他确实想歪了:顾师弟该不会是练剑走火入魔到把灵宠当妻子的地步了吧?想不到他平日里看起来冷冷淡淡的,内心里却是个渴望得到爱的小伙子啊!
多年的阅历使他免于理所当然的思维漩涡,从细节中发现了真相:顾师弟灵力丰沛充足,动作沉稳精准,绝不是走火入魔的样子;且观他神情些许阴鸷却并无半分玩笑姿态,这话绝对是认真的。
“啊这,恭、恭喜啊!”
桑绪宁勉强让自己回到状态,露出一个不尴不尬的笑容,眼神极尽真诚,“原来师弟在山门外还有位妻子在等候,难怪出来时这般行色匆匆,想来是盼着相聚团圆了。”
不得不说,桑绪宁不仅接受能力绝佳,而且很会看氛围打圆场,三两句就把这事带过去,重心转移到顾袭清本人对这只小狐狸的重视上。
被困住手脚的时夭感觉到嘴里弥漫开的血腥气,愣了一愣:顾袭清的护体灵体呢?这么简单就被她的牙齿破开了吗?
时夭当机立断用爪子奋力打了一掌。
顾袭清纹丝不动,周身隐约可见护体灵力的浅淡波纹痕迹。
时夭:“……”
你玩我?
顾袭清按住她不安分的爪子,对桑绪宁微欠身颔首,面色虽仍是冷的,措辞却一贯客气有礼:“让师兄见笑了。乾坤秘卷我已经寻得,只是现在不好走开,师兄可否替我交上去?”
脖颈间的刺痛感分明,能闻到些微血腥气,她下嘴时还真是果决狠戾,半点不留情。
但顾袭清更恼恨自己何以面对她时早早地撤了护体灵力,真是送上去给人咬。
意识到这点,令他自己都错愕难言。
“我来正是为了此事。”
桑绪宁正色道,“师父有命,让我等周旋一番,不要将这乾坤秘卷交给其他宗门的人。”
顾袭清稳住怀里的时夭,她总是不肯好好待着:“还有魔界暗桩藏于其中?”
桑绪宁欲言又止,看了眼他怀中的小狐狸,这一下却正给他瞥见狐狸爪子被顾袭清拢住的情景,前者只好拿尾巴去打,但尾巴又能有什么力道。顾袭清手背被扫到好几下,指节微弱地颤动了两下,就像是下意识地想去反握住,又生生忍住了。
……非礼勿视啊。
我再打扰下去可真该被驴踢了。
顾袭清亦明白他的顾虑,道:“我将她安置好,便去找师兄商议。”
“好。”
桑绪宁点了点头,就见小狐狸费尽全身力气猛地挣脱顾袭清的手臂,奋力朝他这个方向飞来。他的诧异不亚于顾袭清,手忙脚乱地下意识去帮着接,狐狸的前爪倒是搭在他手上,可是半个身躯都被顾袭清牢牢锁住,在半空凝成了一个尴尬而僵持的弧度。
“咳。”
桑绪宁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清咳一声,正好说话,便对上顾袭清幽暗深邃的双眼。他惊觉自己此刻有多么逾越,立即放开手。
顾袭清沉着脸色并不说话,只是沉默地将时夭拢在怀里,动作比之先前更强硬强势,容不得时夭有分毫拒绝反抗。压下的阴郁负面情绪再度翻涌上来,方才那“奔赴”的场景不断在脑中重现,逼迫他反复看清两人是如何凑到一处。
烦死了顾袭清!
时夭刚开始爪子还能动两下,差点抓花顾袭清的脸,然后就被彻底制裁,整只狐狸以半蜷缩的姿态被迫乖巧地缩在他怀里,只从眼睛里流露出愤恨的谴责。
桑绪宁看得云里雾里,哪怕知道该闭嘴,还是怀着一点点规劝的心理问道:“这只九尾狐,是自愿跟来的么?”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差问顾袭清,这狐狸是不是你强抢来的了。
顾袭清漠然道:“我们早就是名副其实的夫妻。”
“……”
桑绪宁没话说了。
管闲事果然是世间最不该做的事,他道了声自己在东边的临水阁,便拱手离去了。
他一走,顾袭清的力道陡然松了些。
时夭争分夺秒地从他怀里冒出头来呼吸,被抱得太紧,那种力道简直让她后背发麻。
刚才她还敢无所不用其极地挣扎蹦跶,现在她不敢了,天性中对危险的规避直觉令她不敢再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