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袭清没有被激怒的迹象,不如说,他早料到时夭不会顺着他的意思:“若你愿意以妖王的身份嫁给我,也可以。”
时夭前一刻还高涨的气焰顿时凝固了,她才不愿意顶着妖王的身份嫁给正道修士,那她的威严将大打折扣,说不准还有人觉得她是借和谈之便特意来觅道侣的。
她眸光一转:“要是你敢娶妖王,我又有什么不愿意的?”
顾袭清颔首:“那你便这样嫁吧。”
时夭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云外蓬莱还能容你?”
“容不容我都改变不了这件事。”
“那就这样吧。”
时夭轻哼道,学着云淡风轻的口吻故意气人,“我懒得变样子。”
如今她犹惧于他出手做点什么,仍能时不时地露出尖利的小爪子试探伤人,真让她有恃无恐起来,怕再制不住她。
阵法启动,中心浮现一颗水珠似的东西,里面的景象逐渐由他们现在脚下的这片地方往四周延伸,将整个区域都以俯瞰的视角完整地映照其中。
时夭轻盈几步凑上前去,仔细打量着地形,身后视线有如实质,她处变不惊地道:“难怪我刚才怎么都走不出去,原是在这边兜了个大圈子。”
顾袭清将“水珠”往上引,铺陈放大,在上空展开成一面大的地图。他指着地图左侧的一条小路:“从这里走。”
这里的地形也是怪,大路都是有危险的,一眼望不到头的阴森小路才是真正的出路。
时夭瞧得仔细,没有异议地点了点头。不过她还是特意走在顾袭清身后,免得这厮又出怪招。
走了一段路,时夭便累得不行。
她脚步一停,前面的顾袭清就跟长了眼睛似的,跟着停下来。
“你灵力恢复得那么快,又绵延不绝。”
时夭扶着路旁的一棵树,气息不稳地质问道,“你真的不能御剑?”
顾袭清知道她的言下之意,指他在乌煞兽面前那番作为都是演的,他不欲辩解当时自身的情况,只是召出极胥剑,剑身附着灵力,光华浅浅流转。
现在倒是差不多可以了,看来乌煞兽本身的存在对灵力压制的影响是最大的。
他看向时夭,简单发问:“我带你御剑,你站的住么?”
这话平淡无奇,导致很容易被放在不同的情景中理解成千变万化的样子。譬如顾袭清现在说出来,时夭就认为是挑衅。
“那你倒是放松对我灵力的压制啊!”
时夭顺势提出要求,说话时手指还拨弄了两下镯子。
顾袭清看她略显烦躁而毫不爱惜的动作,没轻没重地拨弄着镯子,眉眼沉了沉:“不可能。”
时夭一下踢开脚边的碎石,想像这就是顾袭清的脑袋,整个人干脆利落地往树下一坐:
“横竖我是走不动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她逐渐镇定冷静下来了,有了思考的余裕,便意识到顾袭清没有立即杀她的意思,这样一来她的性命起码暂时能得到保障;而顾袭清居然还想和她成婚,不管是出于报复折磨的心态,还是他就是个纯种疯子不想让她好过——都注定了顾袭清这会儿没办法抛下她,因为她还“有用”。
妖族最会察言观色见缝插针了。
时夭更是个中翘楚。
顾袭清眉心紧蹙,眼底郁色逸散至眉宇,他盯着时夭这耍赖的样子看了一会儿,突然朝她走来。
时夭面上还是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心里其实已经在打鼓了:不会吧顾袭清应该不会打女人吧但是他现在是个疯子啊,要不我还是服个软不行我要刚着试探他的底线,稳住先稳住,打过来了再说!
顾袭清已经走到跟前,修长的身量在她眼前投下一片阴影,将她完全笼罩。他伸手的速度比时夭更迅捷,灵力的高低之分在此刻明了,他精准地握住了时夭的左腕,快得令人难以反应,指尖收拢一柄扼住了手镯,半是强硬地将时夭带了起来。
“你干什……”
“既然你懒得走,我们换种方式。”
顾袭清话音方落,时夭就感觉原本就被压制的灵力进一步被限制,像是扼住了猎物的咽喉不容半点反抗,她挣了一下,却是踉跄地往顾袭清怀中。
与此同时,她灵力的束缚已经连人形都不能维持,瞬间变回了原型九尾狐的模样。
九条尾巴蓬松而张扬,通身皮毛雪白漂亮,眼睛却是耀眼纯粹的紫色,张牙舞爪的利爪虽昭示着不满的威胁,可那随着爪牙翕动的肉垫却更吸引人注意。
时夭愤愤地在顾袭清手臂上抓了一道,不知道他受的那一刀是否真的好全了,对准了伤口处下的手。力气太重,她如今的身板小,险些摔下去,却砸到了顾袭清的手臂上。
“……安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