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沉入海面,把整片大海都渲染成橘黄浅金的颜色,像电影画面,美到窒息。
奉清裹着一件红色呢子大衣,沿着碎石海滩走了一圈,海风吹起她的长发,扫过耳畔,又冷又痒。她审视着这座岛屿,岛屿不大,上面只有他们居住的一片别墅区,位于欧洲西部,海流是大西洋的分流,沿着这片海走,该是能走到世界尽头吧。
她要怎样才能回去呢,是否应该换一种法子,迎合池律,讨他欢心,让他放心,然后放她回去。
她脑中胡乱地想了些东西,回到别墅时已经是八点过了。她在客厅看了会电视,抱着猫儿一起,猫儿的蓝眼睛很漂亮,她就叫她小蓝,一人一猫,对着发亮的电视倒是十分惬意。
梅妮达为她端来水果拼盘,她想了想,笑着用英文回:“我想吃薯片。”
过了二十分钟,小桌前多了一堆各种品牌的薯片,还有各种口味的饮料,奉清选了几杯果酒,喝了个痛快。
果酒度数不高,她喝得只是头有点微微发晕,抱着小蓝一手撑着额头,看着电视里的节目神色还很清明。
整栋别墅安静无声,梅妮达在一楼卧室休息,一举一动都不会吵到她。她觉得自己生活在寂静之地,像旧桃源,逃离了外面世界里的压力痛苦,做了个无知无识的小孩,吃喝睡觉,倒也自在。
墙壁上的挂钟缓慢走动,时针指过了第十一个格子。她看恐怖片已经看到了第二部。
她关了灯,室内灯光很暗,音乐声很渗人地响起,电视里的凶手开始作案,轰隆轰隆的锯齿声,那个人开始锯骨头,毁尸灭迹。
奉清看到激动处,一手抓着小蓝的一只爪子,注意力全被电视里的画面吸了过去。
因此,她没注意到院里亮起的灯,和停下的黑色轿车。
夜里下雨了,昏黄灯光下,雨丝飞扬。
穿着黑西装的男人半倚着车身,背脊挺直,眉眼英俊,眼神却冷得厉害。他沉默地站在细雨中,抽完了第三只烟。指间星火熄灭,他抬头看了看二楼微弱亮着灯的窗户。
有图案跃动着,在窗户上闪动,玻璃反射着那光。
还没睡,也是,她怎么睡得着。
冷笑一声,池律熄了打火机。锁上车门,一手扯了扯领带,松了几颗衬衫纽扣。
踩着细碎小雨,他携一身风雨气,迈开长腿,进了别墅。
客厅里灯光一亮,梅妮达便从侧卧出来,要来伸手接过他手上的西装外套。
池律沉了沉眼眸,招招手示意她别过来。
梅妮达小心翼翼地站在侧卧门口,战战兢兢地看着他。今晚好像有些不一样了,先生平时对他们这些下人都很和气,这种冷硬不让人接近的时候通常是很少的。
她看着他手腕处还缠着白纱带,脱了皮鞋,光脚踩在地毯上,目光有意无意地往楼上看去,眼角眉梢都是冷意。
他在生气。
梅妮达焦急地站在原地,想着要不要去通知一下奉小姐,毕竟先生生起气来是谁都惹不得的。
她束手束脚地走到另一侧房间里去,想着拿座机给奉小姐知会一声,却在手指刚触上听筒时,就听见冷冷一句:“放下。”
梅妮达收了手,微抬着头看着他,蓝眼睛里带着恐惧。
二楼音乐声没停,很渗人的音乐,声音忽大忽小,还有电视投射的灯光,照在楼梯的扶手上,幽深晦暗。
池律今天晚上以来就一直憋着一口气,心下烦躁,直接伸手扯掉了领带,衬衣袖口松松垮垮地挽起,看上去随意而又带了几分匪气。
光脚踩着楼梯上楼,走过长长走廊,到了二楼客厅,他看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得入迷的奉清,心下一股无名火燃了起来。
“啪。”的重重一声灯亮了,刺眼的白炽灯光将客厅照得亮若白昼。
奉清被吓了一下,从恐怖片里抽身出来,灯光刺着眼睛,眼球处有骤缩的疼痛感,她一手抓着猫儿爪子一手挡眼睛,从手指缝隙里看他。
他右手上缠了一圈白色的绷带,看着像是受伤了。心底没来由有点担心。
适应了灯光,一手轻轻放下,她看着他的眼睛。
他们离得有点远,他逆着灯光,身姿挺拔,一手手臂搭着西装外套,看着她,不辨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