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倒映着玻璃窗,雨珠顺流而下,毫不拖泥带水,城市灰蒙蒙一片,伞下行人拢紧外衣,无一不例外地行色匆匆。
奉清衣服湿透了,站在落地窗前,安静地看着外面,耐心而平静地等待。
她听见很多议论的声音,无非是说她太过狂妄,竟然这样直呼他们池总的大名,这样的嚣张与不懂礼数是天驰最强劲的对手都不敢做的事。
她们看她落魄,面容漂亮却脑子不太好,都这样暗自猜测着。池总是谁都能见的么,前台委婉笑笑,勉强道会转告,随即让她到一旁等待。
车轮驶过路旁的凹凼,溅起雨水洒落到行人的裤脚上,有人骂骂咧咧着走远。
奉清不发一言,沉默地看着这一切。左手手腕处的银色小月亮吊坠络合到了手心处,冰凉无遗。手机在衣兜里不停震动,她垂着手,没有动作。
在那里等了十来分钟,才听见一声,“小梦,谁找池总呀?”清亮的一声女声。
前台的姑娘叫杨梦,听见这声便也连忙殷勤回她:“月月姐您亲自来了呀,喏,站在那边窗前的那个女的,她直呼我们池总大名呢。”
徐莹月含笑盈盈,“好,谢谢小梦了,我去看看。”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这声响一步一步逼近,直至徐莹月站在她面前。
掀开眼帘,奉清平静地看着面前的女人,一袭红色长裙,在这样冷的天气里好像不会感到冷一样,酒红色大波浪,烈焰红唇,美得逼人,就是艳了点。
徐莹月看见她时,明显愣了一下,米白色针织衫被水浸湿,休闲长裤配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打扮得像个大学生一样,简单黑发黑眸却又好看得过分,浑身带着股子清冷劲,有种和池律如出一辙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奉清?”她曾经翻来覆去地把她和池律仅有的那几张合照看了个遍,那时候嫉妒得发疯,无数次想为什么女主不是她。
可如今,她站在她面前,第一次相见,她是这样落魄的模样,便也令她心上好受了不少,她昂着头,似炫耀又似宣告:“总裁特助,徐莹月。”
她特意加重了职称的声调,扬了扬唇角,补充:“也是,池律的高中和大学同学。”
漆黑眼珠无波无澜地看着她,奉清面无表情,她不认识她,可似乎她好像把她当成了敌人,不难想到,她是池律众多追求者中的一个。还成了他的助理,成了在公司里与他最亲近的人。
心底涌出一阵厌恶,她已经很累了,不想再在这种事上耗费精力。闭了闭眼睫,冷冷道:“带我去见池律。”
徐莹月吃了个瘪,咬了咬唇角,勉强道:“跟我来吧,池夫人。”
室内有暖气,可是她的衣服都湿透了,还是冷得很,握紧指尖,奉清跟着徐莹月走,一前一后保持了一米远的距离。
进了电梯,密闭空间内,暖气也被暂时隔离,奉清一手搭在小臂上,唇色冷得发白。
徐莹月语气中带了嘲讽:“你是他妻子,他就这么忍心让你淋雨吗?真是一点不心疼呐。”
奉清无力争辩,微闭着眼睛,感受着电梯上升的超重感,脚底好像踏空了一样,虚浮又无力。
徐莹月身上有一股浓重的玫瑰花香水味,熏得她头疼。
见她不回应,徐莹月似是不甘心,加重了语气,问她:
“你知不知道池律是什么样的人啊?”
“你就敢跟他结婚。”她哼笑一声,“你玩不过他的。”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奉清迈步出去,明亮的灯光从头顶倾泻而下,她认真思考,脑海里回响的是徐莹月那几句话。
她知不知道池律是什么样的人啊?就敢和他结婚?她玩不过他的。
似乎事实如此,她对池律一无所知,从认识至今,都是凭着一腔热爱和执着走近他,固执天真地以为,他们会这样一辈子下去。
她回头,看了眼徐莹月,眼波里藏锋,平静地凝视,不知是悲哀还是可笑,她不能认输,弯唇,讽刺地朝她笑了笑,“至少,我得到他了。”
而你没有。
你也没有资格,和我谈论他。
她看见徐莹月眼里的妒火和无可奈何的模样,心里泛起一丝微妙的感觉,她后退一步,看着电梯门阖上,女人红唇红裙消失在视线内。
沿着长长的走廊走到头,落地窗前铺设了几盆绿竹盆栽,沙发办公桌摆放在两边,装饰简单却很有格调。一整面墙的书架面对着玻璃,而玻璃之下,是川流不息的街道与高矮不一错落有致的建筑物,芸芸众生如蚂蚁一般在这城市里奔波。
再往里走,是一扇红木门,奉清伸手敲了敲,有低沉的声音传出:“谁?”
“是我。”她声音很虚弱,自己都快要听不见了。
门很快被打开,池律穿着一身黑西装,不减英俊,他低头看着她,眼里闪过担忧,皱了皱眉:“怎么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