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了校门,往左拐。
很快,身影随着人流,从他视野中消失不见。
那是真正意义上,在他的高中几年,最后一次见到她。
谢斯白一人去了春山巷。
巷子深处,有一家不为人知的私人博物馆。
他把那些“信纸”寄存在那里的时光机里。
十年之后,若是无人领取,那封信会自动被投入信箱,随机寄往世界任意一处海边。
装入漂流瓶,在漫无边际的大海上流浪。
或许会被人捡到,或许永远永远,不会靠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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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谢斯白没有去复读。
高令羲依然在谢家,只是改了姓。
他十六岁时,便考入了伯克利音乐学院,十八岁,已经是小有名气的少年大提琴家。
谢斯白很久都没有碰过钢琴了。
他总算明白,小时候第一次见到钢琴,听见黑白琴键在指尖按压下发出的美妙音乐声时,心头莫名的冲动来自于何处。
但他的父母已经有了一个音乐家儿子。
他能看出来,他的父母,包括爷爷,都很喜欢高令羲。
谢斯白从没有向任何人承认过,但他自己知道——
那时候的高令羲,是他从前很想成为的那类人。
阳春白雪,天之骄子。
他常常能从高岐的眼里,看出对他这个亲生儿子的嫌弃。
谢斯白知道,他们和高令羲,才是相处了十八年的家人。
血缘是人类社会行为添加的纽带。
共同度过的岁岁年年,才是感情滋生的土壤。
谢斯白没有选择复读。
他去入伍参了军,做了一个一辈子都不会后悔的决定。
但也因此,一年甚至没有几天的假期。
原本与家人不亲密的关系,似乎因此更淡下来。
但那是谢斯白过得无比充实的几年。
他训练比谁都认真,每一天都会比同时进入的新兵多练一个小时。他成为最优秀的军人,而后第三年,经过层层选拔,得到机会,进入了特战队。
曾经拍下的那张照片,他打印了一张。
压在宿舍的枕头下,藏了很久。
魔怔地在无数个深夜里,借着窗外的月光,将它拿出来,看了又看。
打架那回,是因为他训练完回来,发现枕头下的照片,被一位室友不知道怎么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