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畏的,自然是晏铮不过离开北境三个年头,竟然就已成长到了这般地步……他想说后生可畏,可自己又好像在很久之前就已败给了他。
都尉递给他帕子擦干净血,挽留他休憩一夜再走,却被晏铮一口回绝。
“这是为何?十七爷这样昼夜不分地赶路……”太累了。就算是晏铮的身体,也该扛不住。
晏铮漫不经心回道:“有人在等我,迟了,小娘子该生气了。”
最终他被都尉以长辈之名,强行塞了几张饼充饥,才上马而去。
可如果不是那几句话的功夫耽搁了,他早可以赶在她落水前回来。
“快?”晏铮沉声说:“我回来得晚了。”
他看她一头乌发还湿着,摘了她的簪子,拿帕子替她细细擦拭起来,曲挽香配合地低下头,“可这无论如何也怪不到郎君头上。”
没感觉到他对这话有所反应,曲挽香又缓缓补充:“但也不能太怪十九郎君。”
这次晏铮的手停了:“不怪他?”
的确不能全怪晏十九,曲挽香其实早就知道他会推自己。
那把金锁一放到他面前,他的神色就完全变了,垂涎得……好似要从喉咙里伸出手来抢一样。
一个死物,值得活人那般不顾一切也想得到吗?
正因为在曲家看过太多这样的戏码,曲挽香才越发明白其中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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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这个死物极其珍贵,珍贵到足以象征晏家主母,也不过是个物什。
晏铮并没有把这个东西放在眼里,以前给她的时候或许还十分看重,但如今,已经不一样了。
他把它给自己,就是这个意思。
“随你处置。”
难道没有这个东西,自己就永远没法待在他身边吗?
晏铮最厌恶被束缚,曲挽香也一样。
所以她看见他的家人露出那副神色,才忍不住……忍不住生出了一点点多管闲事的心思。
晏沧和晏十九,和曲家那些被大人耳提面命,最后不得不终日仰视自己的姑娘多像啊。
自卑却无法停止向往,最后既活不成自己,也变不成他人。
越是这么相像,才越让她动容。
正好,晏铮在那时走进了花苑。
是来找自己的吗?曲挽香不知道,但对她来说,她的郎君不愧是她的郎君,来得太巧了。
像晏十九这般心高气傲的少年,给他一点超乎意料的回应,应当比任何说教都有用吧?她需要一个同他面对面说话的契机。
曲挽香故意没躲,等着他将自己推下水,她知道晏铮目睹这一幕会生气。可这发怒的程度……却着实有些超出她的意料。
或许,超出了所有人意料。
为什么呢?
他分明应该看一眼就知道,那池子不深,而且,自己是会凫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