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从闻言一愣,有些失礼的盯着沈妙意看。他是知道这位娘子是他主子在意的,可是没人这样叫他的名字,都是叫他“安管事”。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沈妙意笑笑道:“我适才……”
“是这样的,”小安到底是刘盖一手带出来的,很快收了情绪,“侯爷收到消息,南城的海寇有动静。这边是咱东陵的地界,可不能任由他们踏进来,侯爷就带着人过去巡查。”
“是吗?”沈妙意颔首。
东陵南边这一片,地势比较平坦,那些海寇夜里出动,是很麻烦。
小川又在沈妙意脸上看了两眼,突然胸口一滞,差点失声叫出来……
这娘子样貌受损,甚至有些骇人,可是声音是那样熟悉,温软的如春日轻风。他的老师刘盖,无数次在主子书房里,将那副摊开的画收起,图中一个女子,妙龄如花,袅袅娜娜,脸上全是美好……
“娘子无需担忧,耽搁不了明日的行程。”小安压下心中惊诧。
虽然没人会相信这件事,可他有天夜里听到了刘盖的梦话。沈妙意没死!
沈妙意对人做了一礼,便转身离开。
“这位娘子……”小安唤了声,张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昔日的巧舌如簧,现在完全无了用武之地。
“安管事还有事?”沈妙意回身,侧脸上落下一片月光。
小安双手交握,笑着道:“就是跟娘子说,夜里别乱走,这边不太安宁,那海寇的领头是,是韩逸之!”
两人间隔着一丈多远,身旁不远是无尽的大海,海浪拍着堤坝。
“韩逸之?”沈妙意念着这个名字,一口贝齿像要将他嚼碎一样。
她根本就不欠韩家什么,甚至韩家该是欠她的。阴谋算计的亲事,韩逸之不顾昔往,毁了她在东番的一切。如今又来侵犯大盛的国土,屠戮了一座城镇……
“我知道了。”沈妙意道了声谢,转身回到船上。
她边走边想,殷铮应该会留在这边抗击海寇,而她正好离开,与他分道扬镳。
一夜过去,海边的清晨来得早,海雾尤带着咸气。
“咚咚咚”,敲门声叫起了刚睡着的沈妙意。
她走过去将门打开,见是秦嫂在外面,额上带汗,一脸惊慌。
“娘子,出事了!”
沈妙意柳眉轻皱,指尖不禁抓进门框,下意识想到昨夜出巡的那支队伍。
“怎么了?”
“下面好多人伤了,好多人!”秦嫂嘴里说着,脸色吓得发了白。
沈妙意将房门关好,就和秦嫂一起出了船舱。
还站在甲板上,就看见码头不远处的地方,躺了不少士兵,俱是伤得厉害。从东番跟随回来的女工和伙计,正在码头上帮着安置伤兵。
“这是……”沈妙意猜到了,定是殷铮这边的人同海寇打上了,那些兵士受了伤。
事不宜迟,两个人赶紧下船,跑过去帮忙。
伤员躺在地上,嘴里痛苦的哀嚎,眼中蔓延开绝望。有人手臂残了,有人伤了眼睛……
死亡的血腥笼罩着,远远地是一片升起来的狼烟。
女人们拿着绷带,一层层为伤兵们包扎。事情来得突然,毫无征兆的就打了起来,这边根本没有准备,没有军医,没有伤药。
夏日里伤口极其容易溃烂,不及时伤药,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这些士兵们才觉得恐惧。
这时候,小安急匆匆的跑过来,一把将沈妙意拉出人群。
“娘子,你赶紧准备一下,主子说派人送你们往北走。”
“安总管,到底怎么样了?”沈妙意问,刚才看了一圈,并没有找到殷铮的身影。
小安稳稳气息,先是做了一礼,又道:“前面打起来了,主子让你们从海上走,沿途是咱的地方,不用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