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表面上看来,似乎每个人都吃得很尽兴,无论真相如何,自己或是好友能死里逃生,都是值得庆贺的事情。
古川久弥沙甚至觉得如果不是自己婉拒了他们点酒的要求,他们大概要喝个痛快了。
散场的时候古川久弥沙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你们三位的衣服还在我家里,我已经洗干净熨好了,今天正好你们在,你们拿回去吧。”
这话一出,诸伏景光看着三个人的神情便有些微妙了。
他了解自己的三位好友,换洗衣服这样比较亲密的事他们绝不至于麻烦不熟的人——更何况他不瞎,他明显能看出来这三人对这个小姑娘的态度都有些特别。
古川久弥沙看了他们一眼:“我懒得再下来一趟了,你们谁和我上去拿一下?”
沉默了一整顿饭的降谷零开了口:“我和你去。”
古川久弥沙神色如常地点头,将他迎进了公寓,一直到走进只有他们两人的电梯中,降谷零才开了口。
“古川小姐昨天去了我们公寓的楼下。”
古川久弥沙看出来他是有话和自己说才跟进来的——22岁的降谷零在她的眼里几乎把心事都写在了脸上。
她点点头:“是的,只是没想到降谷先生和炸|弹犯都住在那里。”
降谷零看着电梯显示屏上缓缓上升的数字,继续开口道:“你说是去办事的,是办什么事?”
古川久弥沙笑了一声,没有回答他的话,直接反问道:“降谷先生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在质问我?警官吗?但是你一没出示警官证,二,我也不是任何案子的嫌犯,没有义务向你报备我的行踪吧?”
降谷零知道她会这么难缠,早就做好了准备,“我后来查了一下公寓底下的监控,古川小姐在我上楼后不久就离开了,一分钟后,炸|弹犯从古川小姐离开的方向回了公寓。”
古川久弥沙很平静:“所以呢?”
还没有接触组织的降谷零尚且不知道世界上还有“易容”这回事,她根本不怕。
古川久弥沙追问道:“我并没有进入公寓,不是吗?而且如果我没有记错,你们公寓楼下是虹膜开锁,除了住户本人以外,没有任何人可以进入公寓吧?”
这就是为什么她要用系统药丸的原因,如果不是这个虹膜开锁,她直接用普通的易容就能混进去了。
铺垫那么久,她总算将最后的质问说了出来,“你总不该在怀疑我和炸|弹案有关吧?”
“叮”地一声,电梯到达25层,停驻。
与之同时响起的,是降谷零的声音。
“你在生气。”
古川久弥沙一愣。
降谷零跟着她走出电梯,银白的门在他身后合上,衬得他整个人更如黑暗中走出一般。
“先前我还不敢肯定,但现在确定了,你确实在生气。”
他语调很是笃定,紫瞳凝着她的时候,竟莫名让她有种看到了29岁的降谷零的错觉。
“之前在店里也是这样,松田和萩原试探
你,你视若无睹,但我一开口,你就开始生气。”他似乎也在思索,“刚刚也是,你的情绪隐藏得很好,但是在我试探你的时候,你表现出了生气的情绪。”
他迫近了她一步,低头看着她,就在古川久弥沙以为他要问她“为什么”的时候,他却跳过了这个问题,一步直击了答案。
“你认识我?”
在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自己错了。
降谷零就是降谷零,是那个隐于黑暗中,不动声色便能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情报专家,是习惯隐忍不发,却总能在关键时刻一击制敌的潜伏者。
22岁的降谷零或许手段还不够圆滑,却不代表他是傻子。
七年的时间可以让他成长,却不足以让他变成另外一个人。
——他天生就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