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谈?”
“不错,不谈风月之事,只谈闲情雅致。”
“依我看,要做这绝世名伶的入幕之宾,比考个状元还难!”
“兄台有所不知,听闻这名伶实乃绝色。能得此佳人在怀,就算给个状元也不换呐!”
“李二,听你这么一说,莫非你也有意参加遴选?”
“那遴选都进行到最后一步了,现在参加,为时晚矣!再说,我老婆孩子热炕头,无福消受此等美人咯!”
那李二话音落了,众人发出一阵哄然大笑。
茶馆二楼,设着雅座包间,珠帘重重之后,一人穿着一袭玄色衣袍,以鎏金冠冕束发,
他骨节分明的手中端着盏冰裂纹茶盅,茶盅里泡着上好的君山银针。
此茶产自八百里洞庭湖,茶农于满山云雾中采下最嫩的茶心,而后快马加鞭送至禁廷,以确保茶色不变,香气不改。
男子凭窗而立,刀削斧刻的侧脸看似心思百转千回,脑海中却只有大堂中众人的笑闹闲谈,以及那舆论漩涡里的绝世伶人。
茶叶在清汤中上下浮沉,若旗枪招展。
他神色喜怒难辨,薄唇轻启,啜饮清茶,茶中滋味甘苦交织,不足为他人言。
窗外春光正明媚灿然,倏然层云蔽日,斜雨不期而至,刹那间,千条纷乱的雨丝洒落。将天地勾连成朦胧一片。
茶楼中,如云客人悉数做鸟兽散去,片刻功夫,嘈杂之声便全然消失了。
男子自二楼雅间缓缓踱步而下,随行的仆人撑起一柄三十六骨紫竹伞,躬身请他先行,“公子,-->>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咱们要去哪?”
他举目望着门外的如丝春雨,一贯冷冽的凤眸中恍若涌现无尽情动,扬唇道,“明月楼。”
小秦淮河九曲回转,流经明月楼前。
轩窗外,河水澜澜,风卷莲动,红菱摇颤,行人持伞匆匆往来,一柄柄油纸伞如芳花初绽,被春雨润出深色水痕。
珍果阖上轩窗,道,“方才还是好好的大晴天,转眼便下起了雨,今日是清谈的第一日,雨天路滑难行,三位公子不知道走到哪里了。”
里间的锦榻上倚着一位美人儿,纤纤素手里握着一卷话本子,身披一袭轻纱衣袍,玉足上未着罗袜,脚踝上系着一根缀满珠玉的银链子,正随着玉足的晃动发出清脆铃响。
正是陆茗庭。
当日景国丧钟杳杳,对外宣称皇贵妃薨逝,实则是一出诈死的计谋。
尹承面对回忆和现实的抉择,最终选择了成全和放手,明面上以皇贵妃之礼厚葬了她,暗中则派人将她送回了扬州。
此地一为别,已有数年之久。
故地重游,物是人非,陆茗庭心境低落,不负往昔那般轻快,颇有“看花满眼泪,不共楚王言”之感。
离别之时,尹承赠她黄金千两,做傍身之用。于是,到扬州的第二天,陆茗庭便找到自己昔日的“假母”、明月楼的鸨妈妈,花重金从她手中买下了明月楼。
那鸨妈妈同她一年多未见,见她出手阔绰,二话不说便要买下明月楼整个产业,当场脸都绿了。
好在有钱能使鬼推磨,鸨妈妈一听陆茗庭开出的价钱,便连连点头应下这桩买卖。从此陆茗庭一身清闲,翻身做了明月楼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