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房里很冷!水泥地面上全是粗粗的黑色电线,黑蛇一样纠缠不清。一帮艺术青年在紧张忙活。
我先认出土匪。丫好认,矮胖子,吃嘛嘛香内种,剧胖,脖子都没了。不过丫今天在这里黯然失色,灰溜溜坐在角落,看着中心场景。
中心场景,白白的灯光下,女演员可怜巴巴站着,光着上身,下身围着一条淡蓝色半透明纱巾。
背景是一大块幕布,上面是丙烯画,画的骷髅、小鬼什么的,一个个面目狰狞、血光淋淋。
这场景我好像见过!跟哪儿见的?想不起来了。
许是跟一梦里见的吧~旁边戳着今天这儿的腕儿,是一高个,挺壮的,穿牛仔裤,光头锃光瓦亮,不是刮的,而是没有毛囊内种。
下巴上这部美髯!浓黑浓密,感觉所有本来该长他头顶的毛发全长下巴上了。
我问小骚货:“内就傻屄导?”
她点头,噤若寒蝉。
她也有这时候!
只见内傻屄导叉着腰、皱着眉、对副摄影大声叫骂:“好不容易眼泪出来了,你丫焦距怎么对的?!杂东肏的废物点心!”
三角架和摄像机冷冷的。副摄影蔫头耷拉脑。一个长头发野人赶紧走过去跟内傻屄导低声说软话。
正在这时,一个小子呼哧带喘跑过来,把一包香烟递给小骚货,同时在她耳边低声说着什么,耳语的同时,明亮的眼睛一直看着我。
小骚货听了之后有点儿吃惊,然后警惕地看着我。
叨唠什么呢?好话不背人,背人没好话。我警觉地扭头看四周。没看出任何可疑之处。
傻屄导还在气头上,连续粗口怒骂。
老K把铁门踹开,脸色紧张,左右手食指中指分开并垂直交叉搭成“井”字。
这手语是我和他之间多年来独有的默契,意思是赶紧扯乎。
我嗅到危险迫在眉睫,拔腿就往外走。小骚货拉住我的手,低声说:“你不是想看拍我的镜头么?”
我甩开她,噔噔噔快步疾走出了大铁门。车已启动,老K坐驾驶席,正紧张地观望后视镜。
我钻进副驾,按下电动车窗玻璃,恋恋不舍对小骚货说:“多长点儿心眼。你这儿吃住怎么样?”
小骚货张开嘴,说着什么,但我没听清。我只听到风声!车拉着带冒着烟呼一下怪叫着窜出几百米。
灰暗的厂房在我眼前哗哗往后飞。车在狭窄的夹道上嚎叫着左突右撞,疯了似的。
我扭过头来问老K:“怎么了?”
他铁青着脸,瞪着眼睛专心驾车,不回答我。
我问:“嘛呢你?见鬼啦?”
他说:“对。”
车窜出艺术家村,上了高速。老K的喘息声却还没稳下来。
发动机引擎变本加厉怒吼着。车简直在飞。我深信四个车轮已经离地。看看中控盘,时速已二百公里。
我说:“嘿嘿嘿!瞅着点儿啊。头喽有探头。”
他跟没听见似的,继续猛踩油门儿,眼睛惊慌失措扫着后视镜。
我回头往后看。
后头没车啊!
老K怎么了?
我看看他,点根儿烟,放他双唇之间。
他一边紧张驾驶一边饥渴地吸一口,看上去这是他这辈子最后一口烟。
这一大口!半根儿下去了。
再嘬一大口,就剩过滤嘴儿了。我降下玻璃,把他双唇之间的过滤嘴儿拿下来扔外头。风太大。赶紧升上玻璃。
我问:“看见什么了?怎么个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