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有多欣慰,现在就有多失落,他远瞅着巡营列队里有人嬉闹,黑着脸就冲了过去。
收到信已是近十日后。
谢燃落脚在距凉州还有几百里的蓟县调查,次甲使用的皮子民间普有,查不到出处。但好在穿甲的草绳中有种掺杂的草露了痕迹,他们这才一路探着,来到了这处。
外出办差,一行人为了不露行踪,餐风露宿。今夜也不意外,宿在了县郊的一处破庙中。
借着大敞的屋顶月光展信,他抿了抿干涸的嘴唇,忽然有些紧张。
打开看见为首是尹平的字迹,心中倍感失望。他咬了口饼,抬头看了下四周,忽然在这个普通的夜晚,平生头一次,觉得自己凄凉。
怀念起和她住过一夜的那个寝屋,有她身上的清香,有温暖的烛火,还有红得刺目的喜帐喜被,以及,她热热的体温。
微微打了个寒战,他无声叹息,继续低头看信。
信很简短,却很传神。
他从不知道,尹平除了领军打仗外,还有如此高超的撰文天赋。能短短几行字,就将他新婚妻子阅信后的愉悦,传达的淋漓尽致。
他忍不住抚下巴自省,他信中是写了什么令她生笑的言语了吗?
搜肠刮肚了半天,确定没有。写信的时候他因不能回去陪她,满含歉意和惆怅。
她倒好!一听他不回去了,高兴到要加菜!
猛哼了声,将信揉成一团抛了好远。他盘腿坐在地上,手臂撑着膝,身体气鼓着上下摆动。
好个绝情的女娘!他身在远处,日夜思念……
暗诽至此忽的怔住,谢燃后知后觉才明白过来,自己这几日脑子里时不时冒出她的脸,原是因为想念。
懊恼的喘着粗气,他狠狠咬了口干饼,一排齐整的牙在月光下莹莹发亮,如狼似虎。那狠劲儿,摄得一旁就坐的下属缩着脖子朝外挪了几寸。
发着狠吃完饼又忽觉空虚。谢燃从怀里摸出了她送的荷包,虽不是她亲手绣的,可是她送给自己唯一的东西。
打开荷包掏出里面的香饼在鼻间嗅了嗅,他略觉慰藉,又开始自我劝慰。
她明明不擅这些,却还是为表心意,亲自做了香饼给他。当时他说,日后只送香饼也很好,她也没有半点为难,立马应下。
他虽是武将,日常粗犷,可也知道,这香饼做起来工艺繁琐,需要付出极大的耐心和精力,层层铺垫层层晾干再压实,着实是不易。
然她却一点不觉得,答应得十分爽快。
这样想来,在她心里,他应也是别于旁人,非常特别的存在了吧!
罢了,一封信而已,能代表得了什么?
想想他又释然了,起身去把揉成团的信捡回来,打开又看了遍。
她能加菜,说明在谢府过得不错,胃口很好。这也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