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澈如水的眼眸看向皎皎,真切道:“如若姑娘明年还来,我的兰花依旧是您的。”
说罢,他也不讨人嫌,很是自觉地离开,回到原先坐着的地方。
皎皎拿着手里被灵鹿塞过来的兰花,一时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舞坊的一位姑娘凑到她身边,对她笑:“收着吧,花朝节送花收花的多的是。不收他怕是要伤心,以为你厌恶他到这种地步,连花都不愿收呢。”
旁边又有一人附和:“收吧,长颍的人就爱送花,到晚上的时候,你会发现你手里都是花。”
一语成谶。
这一日,皎皎果真收了许多兰花。送她花的有男有女,所有人都落落大方,不多纠缠,仿佛她能收下花他们已经足够高兴了似的。
不止皎皎,极乐坊的姑娘们也都是满手兰花。
大家在草地上席地而坐,灵蝉带了琴,为大家抚琴,舞坊的姑娘们兴致来了,便随乐起舞,自由快乐。
周围其他来踏青的人都笑吟吟地看着,还有人干脆从怀里拿出自己的竹箫。跟着灵蝉一起奏乐。
皎皎赧然:无论是边境军营里的越人,还是长颍的人,所有人似乎都带着点才艺的。
衬得她这个只会做糕点的人有些格格不入。
傍晚夕阳西下,姑娘们终于打算回城。不仅是她们,周围的其他人也都跟着离开。
皎皎坐在牛车上,看到大家车辆的行驶方向是一致的。若是一致回城便也罢了,进了城,也是先后往一处去。
灵鹿笑:“都是去看我们极乐坊表演的。”
极乐坊的演出,有这么多人去看?
皎皎不免讶异极乐坊的影响力。
到了城里的时候,天色彻底暗下来。
整个长颍城的灯火都亮起来,皎皎见到了夜晚的长颍——满街鱼龙舞,雕花宫灯挂满了街头,桃花香中,整个城市顿时成了一场繁华大梦。
夜晚的长颍,比白日更美。无怪乎辛云曾说,长颍能吸人魂魄。
皎皎恍惚,手握着今日收到的兰花,怔怔站立。
灵鹿拉着她来到一座湖上桥,带着她站在桥拱之上。皎皎这才发现桥上站满了人,湖边也人山人海,大家人挤人,看着湖上的画舫,一张张面庞上写满了期待。
画舫巨大,静静停在湖中央,分上下两层。
灯光照亮了整座画舫,画舫停在湖中,灯光映在水面,连倒映都璀璨迤逦。
伴着一声行云流水的琴声,灵鹿附在皎皎耳边道:“皎皎,第一个上台的是我们舞坊的。”
她笑:“我们这里视野最好,看得最清楚。”
皎皎恍然:极乐坊的表演不是在园子里,也不是在哪里自己搭台子。
极乐坊的表演,是在湖中的画舫上!
琴声落下,画舫一楼的灯一一熄灭,二楼亮起的宫灯却更多。
一群舞坊的姑娘出现,伴随着琴声跳起了舞。她们舞姿曼妙,穿着相同的一套桃色衣衫,伴着乐声翩翩起舞。
桥上、岸边的所有人都在她们出现的一瞬间欢呼起来。
齐舞后是独舞,随后又是古琴、琵琶、竹箫等乐的演奏。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画舫二楼的表演,如痴如醉,不时发出感叹。
皎皎的目光落到画舫旁边的一叶小舟上。
一个时辰前,小舟里只有一个船夫。可现在,小舟里不止船夫,还堆满了金银珠宝——这些全是岸边的人扔进去的。
极乐坊为何不缺金银,皎皎隐约明白。
舞乐的表演告一段落,戏坊的人开始登台。
这是皎皎第一次听女儿戏。果真戏如其名,这种戏都是由女子来表演,便是男子,也都是由女子反串饰演。
越语绵软,唱起戏来却别有趣味,听来声声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