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危险的一次,有一个越人被砍了十几刀,居然还能握着刀来到殷鞅的面前,想要砍伤殷鞅。
要不是皎皎提心吊胆时刻注意,又因着之前一个月的锻炼似乎起了作用,这才敏捷地躲过,免于被这越人歪了手一刀从肩膀砍下。
便是如此,那一次她的胳膊还是被刀擦过,划出了一道伤口。
这伤口让皎皎心情很不好,每次看到伤口,她都在想:这一次躲得过,那下一次呢?是不是作为被写死的人物,她就不配活下去?
皎皎想得郁闷,等五日后到了度山郡的军营帐篷里,她便怏怏地跟了泉衣去了一处歇息休养。
好事是她终于可以稍微放松警惕:越人总不可能拿刀砍到殷人的大本营的,营地里是几万殷军,便是还有追杀,至少也不会太快吧?
皎皎在这边帐篷为自己的小命担忧,却不知道另外的一个帐篷里,殷鞅和墨老正在谈论她。
墨老道:“太子,您还记得国师临行前占的那一卦吗?”
殷人崇拜神灵,喜欢在祭祀神灵后用龟卜来定吉凶,并以卦象好坏来决定之后如何行事。别的国家都设国相,唯有殷人不设国相,而设国师——所谓国师,便是每次负责主持祭祀、进行龟卜之人。
当年殷鞅从埕陵出发征战越人,国师当然也是为他龟卜了的。
龟卜的结果不能说好,也不能说坏。
犹记得当时国师对着龟甲上的纹路看了许久,半晌才蹙眉道:“太子此行凶险,卦象险恶丛生,实在是大凶之象。”
“大凶?难不成我们竟然还打不过越人?”殷鞅道:“当年的越人或许我们没有把握打赢,可对上现在这个越王带的一群酒囊饭袋,难不成我还会输?”
国师道:“这卦卜的不是这场仗,卜的是太子。”
殷鞅咦了一声:“国师的意思是,我会遇到危险?”
“龟甲是如此显示的……”
国师细细观摩龟甲,眉头的皱纹夹得更深:“卦象奇怪。明明是大凶,却又绝处逢春,大凶大吉同时出现,我从没见过这等卦象。”
他抬起头:“卦象如此,太子还要前往度山郡同越人一战?”
殷鞅道:“越人撕毁盟约,折辱我们在前,这一战我已经向父王自请,便是卦象大凶,我也要前往。我命可以丢,但我们殷人却是不能被别人踩在脚下的。”
殷人好强好面子,这点全国上下皆是如此。
国师轻声叹道:“那我只能祝太子得遇贵人,化险为夷,凯旋归来。”
墨老一直跟在殷鞅身边,当然是知道国师的这一卦的。
他想到这一路来发生的事情,拧起眉头,沉声问殷鞅:“太子,这些时日来您的确是屡屡入险境,中间虽有波折,但也很快平息,倒真是应了国师的那一句‘绝处逢春,大吉大凶’……仔细想来,一切都是从您认识那燕女开始。”
殷鞅其实自己这几日来也常常想起国师的那一卦。
他本就有如此想法,被墨老一说,心中更加动摇。他身为殷人,自然也是信仰神灵,信仰国师占卜的卦象的——那毕竟是神灵的指示。
可摸上左胸膛撕裂的新伤口,殷鞅顿时清醒过来。
他冷笑一声:“还大吉?我看那燕女是我的大凶才对。这算哪门子的吉星,第一次见面就险些亲手捅穿了我的胸,我伤快好了,又给我把伤口再砸开的?”
说起旧伤又成新伤的事情,又难免想起那一支被躲过的箭。
没了她,那支箭或许就会要了他性命……
思及此,殷鞅迟疑,语气稍变。
他轻哼一声,不甚情愿地道:“便是她真的是那大吉,剩下那半句大凶她也逃不掉——依我看,或许大凶大吉,全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