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皱了下眉,“姬玉落。”
谢宿白复又问:“会研墨吗?”
不待姬玉落回答,谢宿白便推着轮椅转身,“傲枝,领她过来。”
缕缕松香飘荡的书室,一应笔墨纸砚前,姬玉落拿起一小方砚条。
边磨边说:“淡了。”
谢宿白刚铺平白纸,就听她说了这二字,那么没头没尾,他却是出奇地领会了,“嗯,明日让厨娘给你换菜。”
姬玉落安静地磨着墨。
时间一晃,两个月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
(6)
“唉呀,今儿天真好!”
“小丫头,怕的话就吱一声,我放你出来。”
“你看,我又不会骗你,老夫一身本事,旁人求我都求不来,你们一个两个啊,根骨是有,就是少点眼力见儿……”
谢宿白浅眠,小憩没有半刻钟,就被门外的嚷嚷声唤醒,他捏了捏眉心,道:“又来了?”
傲枝点点头。
自打楼将军无意在院子里撞见玉落小姐后,就像是猫儿见了老鼠,两眼放光,成天往这里跑,苦口婆心得像个诱拐孩童的人贩子。
那玉落小姐却很不爱搭理他,两个人闹得整个院子鸡飞狗跳的。
谢宿白已经习以为常了,但他拿起狼毫没一会儿,忽然感觉不对,道:“傲枝,过去看看。”
傲枝将谢宿白推出门,方知楼盼春将姬玉落关进了后院的柴房,怪不得声音是从后头传来的。
屋里的人拍着门,频率略显急切。
谢宿白淡声道:“你做了什么?”
楼盼春浑不在意道:“放了几只老鼠而已,女娃娃果然还是经不住吓。”
谢宿白眉梢轻压,“她才病愈,不宜这般。”
楼盼春冷眼觑他,“什么才病愈,我看她活蹦乱跳好得很,再说了,我教她有什么不好的?旁人想求还求不来呢,而且你看这丫头性子如此烈,放出门去是要被人打的,若无一招傍身,就凭她那三脚猫的功夫,安能活命?”
他拔高嗓音道:“你是想让她死?”
谢宿白不语。
楼盼春说得没错,姬玉落将来若想在催雪楼立足,免不得遭人暗算,且她心怀仇恨,若没有点本事,来日只怕也是送命。
他抿了抿唇,转着轮子离开了,
只听楼盼春大咧咧地说:“小丫头,你隔着门给我磕三个响头,便算是拜我为师了,我就放你出来。”
……
(7)
楼盼春不与谢宿白同住,自己在田间劈了间竹屋,很有一种隐世高人的姿态。
自打姬玉落拜他为师后,便常常往返两地,但与楼盼春学武的时间越长,和谢宿白见面的次数的也就越少,到底难以两全。
何况四年过去,她早已不是那个只能被拘在身边研墨烹茶的稚童,催雪楼的庶务她也渐渐上手,每每出动任务时,归期更是难定。
更深露重,谢宿白翻着书,头也不抬地问:“还没回来?”
傲枝道:“许是被什么耽搁住了,主上,有什么明日在……”
见谢宿白低头又翻过一页,傲枝只好将话咽了下去,无奈悄然一叹,只好命人端来进补汤药,正要再点上两支蜡烛时,门外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你们主子睡了没有?我找他有要事,让他给我评评理!等等,姬玉落,你不准走!”
门被推开,沈青鲤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身后慢步走来的姬玉落与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只堪一眼,谢宿白就知道又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