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就听沈青鲤义愤填膺道:“她半路截杀了我要救的人,还是个地方官员,这是什么意思!”
谢宿白道:“是杀是救各凭本事,你自己的任务完不成,嚷嚷什么。”
沈青鲤道:“可她拿不出雇主信息!分明是故意与我过不去,这样害人不利己的风气你也要助长?”
谢宿白却只越过他往后看,“过来。”
姬玉落这才踱步上前,谢宿白翻过她掌心,又将人上下打量了一圈,见她无碍之后,才说:“叔父那里何时去?”
沈青鲤一口气梗在心口,简直憋屈死了!
这人心眼子都偏到天边去了,也怪不得底下有些人心生不满,看姬玉落愈发不顺眼,处处找她麻烦,亏得楼盼春收徒不藏私,否则这丫头还不知道怎么死!
可她不死,便一个劲儿找别人的麻烦,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臭丫头,谢宿白看中她什么?
沈青鲤腹诽着往外走,实在气不过,扭头便想再嚷几句,就见姬玉落拿来毯子压在谢宿白腿上,顺势蹲下与他说话,谢宿白低垂着眼,眉目舒展,唇角都是放松的状态……
沈青鲤冷不丁怔了下,“他……”
傲枝不明所以,“嗯?沈公子说什么?”
沈青鲤似是吓了一条,极难消化地摇头说没什么,而后仓皇跑了。
(8)
翌日天晴,沈青鲤破天荒跑来陪他吃早食。
只那心事重重的模样,一口粥像是都能噎死他。
门牖正对的就是姬玉落的屋子,对面花窗半开,恰能见姬玉落埋头书案的半张脸。
也不知道在写写画画些什么。
沈青鲤瞅瞅那里,又瞅瞅这里,一顿饭下来东想西想,傲枝都替他脖子疼。
半响,他沉吟道:“那丫头是不是冬日生辰,也快了吧。”
谢宿白“嗯”了声,看起来并未多在意。
沈青鲤道:“过了生辰就及笄了,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她也算大姑娘了……性子不如何,模样倒生得清丽,你说呢?”
谢宿白看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沈青鲤轻叹:“没什么……我多虑了,她有点不对劲,你最近盯着点,别让她惹出事来。”
饭罢,谢宿白静了片刻,唤来姬玉落来问话,“近来有事?”
姬玉落摇头否认。
四目相对,谢宿白轻点了下头,指着茶几让她坐,“上回教你煮茶,还记得多少,来试试。”
姬玉落不爱煮茶,但闻言不得不坐下。
那套动作她做得行云流水,但比之谢宿白,就少了那分禅意和耐心。
仿佛是生搬硬套一样。
茶盏推至谢宿白眼前,他品都没品,轻声说:“重来。”
少女微顿,眉间划过一丝没能敷衍过他的懊恼。
但也只转瞬即逝,很快又端起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样,放慢了步调重新烹茶。
谢宿白隐晦地勾了勾唇,循循善诱道:“凡事切勿急躁,若无十足的把握,就要养精蓄锐,耐心筹谋,一味激进,终是得不偿失。”
姬玉落很轻地“嗯”了声。
谢宿白目光如炬,盯着她烹茶的手看,以便纠正她的错处。
她的手生得细长白皙,手腕处戴了只通透的蓝田玉镯,镯子上赤金镶边,华丽得恰到好处,手指甲上也染了水蓝色的蔻丹,只食指不知道被什么利器划了条痕,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谢宿白微微出神,视线上移,落在她修长的脖颈和白净的面庞上。
将要及笄的少女,脸颊上还稚气未脱,只那眉眼已经长开,似那风霜雨雪,无需俗物衬托也自显风情,就像沈青鲤所言,她是个大姑娘了。
可她又是何时长大的,一不留神竟是没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