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离前言不搭后话地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末了道:“大哥,你快去救人吧,晚了以后你就守寡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
棠溪追就算出事他也不会到守寡的地步。
“不急,我先去叫扼鹭监,人多才好救出义父。”霍存道。
“你别添乱,”裴厌辞叫住他,“叫来扼鹭监难道能威胁太子放人不成。”
“那怎么办?”霍存焦急道。
“他们都还未有动作,我们不能先乱。”裴厌辞悠然道,“太子抓走他,不可能直接将人杀死。”
顾九倾之前得知棠溪追还活着的时候,拿这个来要挟他,现在情况可能就是太子说得那样。
“霍存,你先派人探听棠溪追被关在何处,之后再做打算。”
“好,儿子这就去办。”霍存心里也想到了这个,只是心里无不忧心,“义父要是被上刑可怎么办?他和太子势同水火,被折磨得只剩一口气也是活着,各种羞辱也算活着。”
“上刑是必然,我们担心也没用。”裴厌辞道,“当务之急,是先弄懂顾九倾的用意。”
“话是这样说……”霍存喃喃道,“您不担心义父受到伤害吗?”
“担心也没用。”裴厌辞道,顿了顿,给了他一个安抚的浅笑,“我会把棠溪救出来的。”
“儿子知道。”霍存面色不显,心情低落了几分。
同为内侍,他更加感同身受,但凡有点失势,等待他们的,是比寻常人更多千百倍的嘲笑谩骂。
之前他就见到一个犯事宦官在游街时被恶意扒了裤子、被迫大张双腿站在囚车里。在世人眼里,他们不是人,自然也没尊严这东西。
裴厌辞可能也不解吧。
霍存紧急调动人手去寻人,顾九倾能关人的地方,无非就是泥腿子简吉安的大寺,或者他的东宫。
很快,他就得到了消息,棠溪追被关在了大寺一处秘密的地牢里。
一连几天,裴厌辞都没有收到顾九倾那边传来的任何消息,心中也开始犯了嘀咕。
先帝出殡那日是个晴天。
阳光很明媚,照在人身上,因着那股早夏的风,反倒有些冷意。
君王驾崩,天下臣民共白衣。
群臣毕至,沉默而哀然,脸上的表情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拿捏得恰到好处。
“起棺!”一淼道长叫道,身后跟着九九八十一个排列整齐的道士。
“等等。”顾九倾一开口,成功让所有人停下了脚步。
裴厌辞眉头微挑,暗道终于来了。
他要看看,这人能翻出何种花样。
“殿下,莫要误了时辰。”宗族老臣道。
“本宫几日前见着了一件奇事,原本已死之人,竟然活蹦乱跳地出现在本宫眼前。”顾九倾悠然道,目光扫过在场众人,眼底露出一丝满意。
目之所及,满朝文武,都是他的人。
“父皇在世时就追求长生大道,倘若知晓了这件事,一定很开心,也算完成了父皇的遗愿。”
“世上怎会有如此玄乎之事?”众人不信。
“来人,将人带上来。”
允升的身后,十几个士兵押着一个满身血迹的人缓缓走到大殿灵堂前。
棠溪追一身白衣被血染透,蹒跚的步伐看着受到了不少折磨。
裴厌辞瞳孔骤缩,遥遥将人从上到下、从前到后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
顾九倾暗窥他的神色,心底生起一丝满意。
今日,他就要好好让这人长长记性,磨磨身上的根骨。
这人,太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