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两家原是老邻居,田家是在十多年前搬的家。
杨山月听她一提也想了起来,先是一喜,后来又露了愁容,皱着眉嘀咕道:“那成么?那地儿不太吉利啊!村里好几户人家都去找了里长,生哥儿凭啥买我的呢?”
这不吉利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那房子经过火灾,正是因为烧没了大半田家人才不得不搬家。
那火来得古怪,大半夜烧起来,没燃烛没点灯的,莫名其妙就烧了起来,房子烧没了大半,幸好火是从灶房烧过来的,一家三个住在另一头,发现得早,人都没事儿。
村人愚昧迷信,觉得田家是惹了火鬼,都觉得那地儿不干净,有些人更甚至路过了都得绕着走。
听他一说,曹大娘也不敢保证了,但还是拍了杨山月的胳膊道:“你管它成不成的!你先试试啊!若成了,春来买参的钱就有了!若是不成,你又不亏什么,总要试试嘛!”
杨山月一品这话,诶,真是这个理儿,当即就点了头,可算露出些笑来。
他笑着同曹大娘道了谢,匆匆回家去了,他得赶紧回去和他当家的好好商量商量,试试也成!
……
次日,方泉背着手亲自敲响了陆云川家的院门。
门还没开呢,院里的两只大狗先爬起来冲着门吠叫,陆云川出来开了门,又给两只狗一个来了一巴掌,骂道:“一个个吃多了,嚎什么呢!”
方泉笑嘿嘿进来,瞅着两只灰溜溜趴回狗窝的大狗,绕远了些走,还说道:“这两个哦!去年我家杀年猪,它俩还摇头摆尾地来讨骨头呢,结果我上了门,还是冲我叫唤!”
这两只狗在外头是不叫唤的,也不咬人,但在自家若有外人上门那就叫得凶,如今也只有岑叶子进门能得个好脸。
也是猎犬的天性,倒不是它们真想咬人,而是家门口来了外人,得嚎两声给主人提个醒儿呢!
只是猎犬凶,嚎起来就更凶了。
陆云川不善言辞,只说:“它俩不懂事,您别跟它们见识。”
方泉自然不会和两只狗见识,笑嘿嘿问道:“你俩要买地的事儿,我把消息一发出去立刻就有人来问了,我瞧着有两家不错。生哥儿呢?喊他出来一起听听?”
陆云川点点头,转身就想去屋里喊林潮生,结果扭头就看见夫郎迷迷瞪瞪地跨出了房门,还险些被门槛绊倒。
林潮生打了个哈欠,又被门槛绊了个趔趄,瞌睡立刻就醒了一半。
方泉在院里的竹椅上坐着,瞧着这睡眼惺忪的哥儿也是发笑。
村里这些小媳妇小夫郎的日子,没哪个过得比生哥儿还好了,这都申时半(下午四点)了,他竟是才从床上起来的模样,显然是睡了个舒服。
陆云川立刻起身走了过去,挡在林潮生跟前拉了他一把,垂着头说道:“潮生,你衣裳穿反了。”
林潮生:“!!!”
林潮生这下是完全清醒了,低头拽了拽衣裳,看到露在外头的粗糙针脚,这是把里外穿反了。他刚从床上爬起来,半梦半醒,是闭着眼睛摸衣裳穿的。
林潮生赶忙又跑回去,陆云川低低笑了两声,扭头对着方泉说道:“潮生去端些茶果子出来,里长先坐。”
方泉:“……”
倒不必如此,他不瞎,也不聋。
方泉干笑两声,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
没多久,林潮生果然换好了衣裳,还真端了茶水和糕饼出来。
“方叔!快尝尝!这是我们从府城带回来的茶!”
林潮生热情地招呼。
村里用糖水招待客人都算奢侈了,少有用茶的。
方泉对糕饼没兴趣,倒捧着茶水喝了一口,他是个大老粗,品不来个好坏,只觉得香,真香。
喝了两口茶,方泉才说道:“有几户想卖地的人家,我选了两户老实人,以后不容易起纷争。”
方泉其实隐隐能猜到,生哥儿买这地盖这房子多半是为了赚钱,这赚钱的事儿就容易起矛盾。
林潮生自然明白里长的好意,一脸乖乖巧巧的小学生样子听他继续说话。
方泉开始说:“一户姓林,倒和你有些远亲。不过这家人早些年就搬到了县里,也就每年扫坟的时候回来一次,他家走时就和我打了招呼,想把老房子卖出去。他家住在县里,隔得远,一家也都是实在的,不会出什么事。”
“还有一户姓周,他家近年发达了,前年又起了新房子,青砖瓦房修得大气。那老房子没人住,也想卖出去。一家子都不错,老子儿子都肯干,这才赚下这份家业!”
方泉说完了,话音落下后他顿了好一会儿,似在斟酌用语。
林潮生起先还在思考这两户人家,他如今在村里住了大半年,听里长一提就知道说的是哪两家了,就连位置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