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要被药浴淹死,哪里也去不了,更陪不了你了呢。”沈盈缺嗔道。
萧妄脸色一瞬严肃,“这倒是,不能泡药浴可不行,我可没办法让自己变小,阿珩也不喜欢小的,还是现在这样好。”
“去你的!”沈盈缺推开他,照着他腰上一顿掐。
萧妄朗声大笑,捧着她的脸爱怜地啄了一口,重新将她搂入怀中,哄婴孩般轻轻摇晃着,大手拨弄她的小手,牵起她的食指,附耳低声道:“我不在,你若是想我,知道该怎么做吗?”
沈盈缺听明白他的言外之意,脸颊“蹭蹭”泛红——
那日药浴之后,他便似发现了什么新奇之事,总也爱缠着她闹,凭着他对她身体的了解,折腾得她意识模糊,几近崩溃。偏他脸皮极厚,半点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还拿着她的手指,亲身指点她,那些地方是她最喜欢的,让她想他的时候,就这般用手先消遣着。
简直无耻之尤!
真想知道,外头那些崇拜他如神明的人,要是知道他私底下竟是这副不要脸的模样,不知会有什么感想?
沈盈缺翻了个白眼,牵起他的手,在他虎口处狠狠咬了一口。
萧妄“嘶”了一声,终于学乖,闭上嘴不再贫舌,想着即将明日到来的行程,到底放心不下,叮嘱道:“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无论能不能成,都绝不可以冒险,一旦发现不对……”
“就立马从洛阳撤出来,周时予手中有跟黑甲卫联络的信号弹,让他朝天上放一个,一盏茶内便有人过来接应。”沈盈缺翻着白眼帮他补充完,“你都已经跟我重复了不下二十遍,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萧妄哼道:“别嫌我现在啰唆,等你日后真遇上麻烦,只怕恨不能我能再多跟你啰唆二十遍。”
沈盈缺噘嘴嘟囔:“我又不是孩子,这些事能自己处理好的……你只要把你自己照顾好,怎么去的建康,就怎么全须全尾地回来,我就放心了。”
萧妄眼睛发亮,“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一定要好好的,知道吗?”摸着她的脑袋,又是一叹,“若是可以,我真恨不能帮你把所有事都处理好,让你舒舒服服的,只要躺着享清福就行。”
“那就不是我了。”沈盈缺摊手,“真到了那时候,你也不会喜欢我的。”
“不会的。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沈盈缺嗔他一眼,嘴上不认,眼眸却笑得灿烂,抬起他的手,将脸埋入他掌心,“想点开心的事情吧,等下次再见面,你身上的毒就有救了,多好?”
“我们可以好好相守完这一生,一起去看洛阳的牡丹,长安的灞柳,塞外的大漠孤烟,还要生好几个小忌浮和小阿珩,跟他们讲我们的故事。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能有任何闪失。我在洛阳等你,等你来接我。我若是伤了残了,你一定还会要我,可你若是缺胳膊少腿,我可就不一定要你了。”
萧妄嗤之以鼻,却还是低头抵着她的额,郑重同她道:“一言为定。”
*
翌日,两人一道从落凤城启程出发。
萧妄一直将沈盈缺送到洛水之畔,才依依不舍地与她道别,踏上自己的行程。
沿洛t?水向北再行一段路,便是九州闻名的神都洛阳。此地与长安相距八百余里,四面环山,六水并流,八关都邑,十省通衢。
沈盈缺一行人入城的时候,恰是人间五月,牡丹开得正盛,城池内外车马络绎不绝,都是奔着赏花去的。其中有不少都是当年未随萧室皇族南渡的汉人士族,包括荀家在北朝的分支。看出行的派头,他们在此地过得也是风生水起。就连那些普通的布衣百姓,也都是笑容满面,春风得意。
与她心中一直以为的“北地百姓在拓跋一族的暴虐统治下过得生不如死”的场面大相径庭,沈盈缺颇为意外。
迎她入城的百草堂洛阳分舵舵主邱成便拱手解释道:“郡主莫奇,这其实很正常。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拓跋氏也不傻,这里到底是汉人的地盘,再无能也有几分气性,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倒不如从指头缝里漏出几滴油水,让大家都吃痛快,安安心心不闹事,自己也落得清闲。真想知道他们的本性,该去采石场那样的地方多转转,被扣上枷锁当牲口一样做苦力的,可没有一个胡羯啊。说到底还是那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表面上装得再好,说什么胡汉一家亲,真到了关键时候,他们第一个就把汉人踢出去,半点不带犹豫的。”
沈盈缺点头,“这倒是。强取不如怀柔,拓跋氏若真没点本事,也不可能在洛阳经营上百年,还屹立不倒。对了,头先飞鸽传书于你,让你帮忙查的伽蓝寺了尘禅师,和他圆寂之后所化之莲花,你查得怎样?”
“禀郡主,小的一接到传书,便第一时间着人调查。只不过……”
邱成面露苦色,“这传说过于久远,属下实在无从下手,到现在也只查到了尘圆寂后,金身化作莲花,寺内僧人皆道是神迹,佛祖显灵,将花供奉在大雄宝殿,日日念经焚香祝祷,慕名而来围观的善男信女将寺庙挤得水泄不通,更有人不远万里从瀛洲赶来参拜。”
“一时间,伽蓝寺的名声都盖过了白马寺。当时在位的乾肃宗听说这异事,便下令将花收入宫廷珍藏,之后便再没有过相关的传闻。就连那名噪一时的伽蓝寺,也在战火中付之一炬,只剩几堵断壁颓垣,寺内的僧侣也在战乱中流离失所。属下派人到洛阳各处寺庙探访,都没有找到任何当年留下的只言片语,想来是真的绝迹了。”
众人听完沉默下来。
夷则年轻气盛,不甘心地问:“那野史呢?哪怕听上去很离谱的,都没有吗?”
邱成叹息着摇摇头,“别说野史了,连一点民间传说都没有,就仿佛那朵花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想想也是,毕竟这故事从一开始就没有人出来佐证其真伪,就连史书上也没有记载过这位成泠公主,和她远嫁室韦之事。保不齐从一开始,这件事就是杜撰的。郡主是知道的,皇族的艳事嘛,不管真的假的,大家总是好奇的。”
众人脸色越发凝重。周时予趁没人注意,还背过身去,偷偷揩了下眼角。
沈盈缺翻看着邱成呈上来的那张只写了零星几行字的密报,心里也跟外间的天色一样乌云密布。
沉吟良久,她道:“不管怎样。我们既然已经来了,不亲自调查一番就走,也说不过去。大家今天先休息一晚,明天开始就四处走走,看看,跟城里城外的乡亲们都打探打探。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见多识广的。也别问得太直接,就当家里头茶余饭后的寻常聊天,没成事前什么都别暴露。即便找不到那朵莲花,也能探听出一些洛阳城内的情报,供日后忌浮攻打洛阳做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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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应下。
邱成为自己未能帮上忙而愧疚不已,散会后主动提议带他们去福春坊最有名的会仙居用饭,午后天降大雨,也不妨碍他们边用饭,边欣赏掌柜的精心栽种在室内作装饰的姚黄魏紫。
吃饱喝足休息一晚,次日,沈盈缺就以春日万物复苏,病气多发,百草堂主动慷慨解囊,在洛阳一带为民众无偿义诊为由,带着邱成等医士在城郊扎起药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