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它就这样不讲道理的降临了。
柳余恨躺在床上,那只幽深的独眼盯着房梁,这一瞬间,他突然什么也不想做。
胸口响起轻轻的振翅声,带着一点点轻麻的痒,柳余恨那只独眼冰冷无神的下移。
还是那只奇怪的蝴蝶。
透过日光,能看到空气中沉浮的灰尘的形状,柳余恨那张恐怖的脸更加一览无余。
他脸上凹凸不平的肌理、干瘪的烂肉,被拉扯变形的独眼和半个鼻子那么清晰,透过另一个黑漆漆的窟窿,似乎都能看见这个人的骨骼。
皎皎飞至他脸颊的上方,蝶翼振翅的声音细微,她跟随着日光的指引,那么仔细的看着他,蝶心沉甸甸的。
如果自己的妖力再深厚一点的话,也许就能治好他了。
可惜她只是一只初开灵智的精怪,连化形都尚且做不到,于是只能轻轻停在他的眼睫上,随着他一起震颤,久久不愿离开。
这样的停留,源自于一只玉蝶奴的难过与安慰。柳余恨却不懂,他的眼里只有虚无,感受着蝶翼的颤动,忽的苦笑,眼里涌起一种哀恸的光。
多悲哀啊,两只躲在角落里互相舔舐伤口的野兽。
正因此,他无谓这只奇怪的蝴蝶,也无畏被掌控、亦或者被毁灭。
即使它从漆黑偏远的地下密室里,飞过山川河海,突如其来的跋涉到他身边。。。。。。
房间里沉寂许久后,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下一秒,萧秋雨、独孤方已施施然的进来了。
萧秋雨显然没有想到柳余恨竟然躺在床上,他进来的身形一顿。
而独孤方一眼就看见了那只残翼蝴蝶,他皱了皱眉,道:“还是那只蝴蝶。”
他们离开时,那只蝴蝶就留在原地,柳余恨不可能专门回去把这蝴蝶捉回来。那么就是,这只蝴蝶竟然能从这么远的地方找过来。
独孤方心中已然有了杀意,像他们这种刀口舔血的人,最忌讳的就是这个。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而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想置他们于死地。
萧秋雨微笑道:“还真是只有灵的,甩不掉。”
两人话里的意思分明,这种来路不明的野蝴蝶,再美也是留不得的。
这江湖上擅操控蛇虫鼠蚁的用毒高手不少,这只蝴蝶说不准就是祸患。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屋子里杀气蔓延,空气都凝滞了,皎皎吓得蝶翼颤动,煽动翅翼停在柳余恨的胸口,再顺着衣领悄悄往里爬,试图躲起来。
独孤方和萧秋雨都没动,因为柳余恨还没动。
然而听了他们这一番话,柳余恨只是阖上独眼,叹息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柳余恨不再开口,但屋里的杀气却已经散了,萧秋雨长长叹息了一口,和独孤方两个人一齐退了出去。
这个断肠人此刻的愁,叫他们无法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