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四处打量着这个开阔了不少的屋子。
这间屋子也和柳余恨一样,没什么活人气息,空空荡荡,又冷又硬,房间里除了床榻上柔软的被褥,只有架子上摆放着整齐的精铁剑、银钩、铁球,这些东西钝了总归要换的。
柳余恨从不点灯,屋子里昏暗的像是白夜,入眼皆是空旷幽暗。
虽然不知道柳余恨和那两个怪人为什么突然来了这儿,但皎皎猜这里一定有一处种满鲜花的庭院,空气中隐隐有暗香浮动。
不等她细嗅花香的来处,门外就传来了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木门被轻轻推开的时候带起一阵香风,进来的是个美的不可方物的女人。
她一出现,柳余恨的那只独眼里就露出一种近乎温柔的表情。
这只漂亮的燕子水光潋滟的看着他,目光落在他狰狞的脸上后很快错开眼,扭动腰肢贴近他,微微低头靠在他怀里,吐气如兰道:“做的很好。”
她知道自己的美色,已是最好的武器。
而眼前这个男人,只需要一丁点虚情假意,就能做她手里一柄最听话的刀。
她垂下的眼里带着冰冷与厌恶,在柳余恨下意识抬起手想要抱住她的时候,已经旋身退开了。
上官飞燕言笑晏晏间就施施然离开了房间,她当然没空再搭理没有多余利用价值的人,眼下她只需要牢牢握住陆小凤这张牌。
来这一遭,不过是为了榨干一把废刀最后的价值。
柳余恨盯着她的背影一动不动,表情平静,宛若一湖死水。
这个美的温柔而纯洁的女人,口口声声说喜欢他,可他心里又怎么会不明白上官飞燕对他不过是虚情假意的利用。
他明白自己如今这样,谁见了都要嫌恶恐惧,又怎会有人真心喜欢他,只不过情愿自己骗自己罢了。
可笑柳余恨也会在心里奢求一两分真心。
他对着那扇开了又关的门僵立良久,神色隐匿在昏暗里,直到夜色彻底将他吞吃,才黯然地往回走。
他就像一座荒芜的城池,竖立着无可跨越的高墙。
手执利刃的人说爱他,他心里藏着的对柔软的渴望,还是让他明知是陷阱,依旧要往下跳。
于是,他任由执刃之人破开墙门硬闯进来,一刀一刀的把他碎成残垣断壁。
他早已成了一片干涸地,不过是饮鸩止渴,清醒着沉沦,骗骗自己也会有人愿意真心以待。
他黯然地走向冰冷的床铺,就像走向他早已沉进深渊里的人生。
他的辛酸、痛苦,在这个安静到死寂的漆黑屋子里无声的蔓延,直到将每一处的空气都染上死气。
这一番情境,任何人见了都会由衷生出几分说不出的怜悯悲哀之意,当然也包括一只小蝴蝶精。
玉蝶奴不能颠倒现生,却能够为他编织一个梦。
一个她以为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