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大人,如今天暖和了,我看今年是真的能丰收啊!”农户戴着草帽,面对着一望无际的田地,语气中带着欣喜。
裴眠点头,这批稻苗初夏便能收获,眼下天气逐步向暖,已无需他时刻盯着了。
官家前几日来了密信,信中直言大荆如今人口增长迅速,田产与物资却有些跟不上。
这几年陆续有海外人乘船来大荆,带来了许多新鲜玩意儿,当初裴眠离开虔渊州前的最后一封奏折上,便是提出了“出海计划”。
随着外邦人增多,武合文愈发感受到这封奏折的远见,便给裴眠去了密信,询问“出海计划”的详细规划。
裴眠将自己的所想所虑都写在了信中,心里却觉得此事难以实现。
赵广涵之事过去了这么久,虔渊州却未传出一点消息,若是让他躲过这劫,那国库便依旧空虚,贵族也依然手握巨额财富,官家要拿什么去支持“出海计划”呢?
不过令裴眠意想不到的是,官家回信,让裴眠不必留守叶水州,尽快回虔渊州,与家人团圆。
团圆是假,出海是真,官家这是要将出海人选定给他,到时若是要出海,前途未卜,生死不定,确实是要先回虔渊州同爹娘道别的……
裴小之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只高高兴兴地收拾行李,嘴里还念叨着先去绵州找秦见君,狠狠吃上几顿,再回虔渊州看老爷和夫人……
秦见君再一次跪在堂下时,裴眠的信并未如期而至。
殷祈安说话时扭曲事实,要将罪责全部强加至秦见君身上,府衙中无一人敢反驳。
秦见君垂着脑袋,觉得累极了,辛苦经营许久,如今就要连人带含萃楼一同赔进去了吗?
殷祈安的声音如同鬼魅,萦绕在堂上,嗡嗡吵得秦见君头疼。
“且慢!”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男声。
秦见君从昏沉中清醒,转头望过去——是赵浅聿,他不是还在软禁中吗?怎么出来了?
殷祈安愣了一瞬,而后看了一眼跟在赵浅聿身后进来的沈婉,心中哼笑了一声。
“赵大人怎么有空来绵州?”殷祈安假惺惺地迎上前。
赵浅聿看着瘦了一些,但并不影响他的风流气质,说话时仍嘴角含笑:“听闻绵州出了一桩奇案,我赶来听听。”
“不过是家长里短、酒楼闹事,怎么就成奇案了?”殷祈安道。
赵浅聿走上前,府衙里有眼色极佳的,连忙搬来一把椅子。
坐下后,赵浅聿摩挲着手中的折扇,缓缓开口道:“是啊,分明是酒楼蓄意闹事伤人,将闹事之人依法惩处即可,怎么就变成要抓酒楼老板了?你说这不是奇案是什么?”
殷祈安被刺了一下,顿时便垮了脸,快步走回堂上坐下,半晌才道:“绵州的事还轮不着过岭州知州来管。”
赵浅聿索性也不装了,收起嘴角的笑意道:“殷大人熟读律法,应当知晓,官员徇私枉法被告发,该是何等下场。”
殷祈安气笑了,驳道:“怎么?赵大人要告本官徇私枉法?说起徇私枉法,令尊近来可好?你们赵家如今在虔渊州可是风云人物啊。”
赵浅聿对上殷祈安的视线,并不恼怒,只是勾了勾唇角,道:“家父尚安,不过官家正为官员渎职之事烦忧,你说若是此时将殷大人徇私枉法的折子递到官家面前,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