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柴达向门外喊到。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柴夫人双手托着一个茶盘,仍穿着她那身墨绿色的长裙,走起路来风姿曼妙,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她从厉戎坐的那边经过,然后缓缓蹲下身,将手中的茶盘轻放于书案上,提起茶壶往三个杯子里各倒了一点儿,分放于几人面前。甘棠坐的位置离柴夫人稍远了些,她一手撑着桌案,一手拿着茶杯,身体向前倾去,脖颈修长,墨绿色的衣服与她胸口隐约而露的白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的裙摆微微擦过旁边厉戎的手背,似若有若无的挑逗,惹得厉戎的眉峰不自觉凛起,不动声色地将手从桌子上挪了下去,眼中带着厌恶般的晦暗。“好了,你送完赶紧出去吧,我们还有要事谈。”柴达见她磨磨蹭蹭的样子,不耐地催促道。“好。”柴夫人点了下头,乖顺地端起桌上的茶盘,站起身扭头向外走去,顺便帮他们轻轻关上了屋门,整个书房瞬间又安静了下来。“您继续说。”甘棠看向柴达,抬了一下手,示意他接着刚才的话题往下讲。“我这一段时间得睡眠确实不太好。”柴达斟酌了一下语句,说道:“会做噩梦,但是醒来后却记不清楚梦里面发生了什么,还有一件事,我有时候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总是能听到一阵歌声,但我问了我们家的其他人,发现没有人唱过歌,我甚至觉得我得了幻听。”甘棠微蹙眉思索了片刻,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没有吭声。“对了,甘小姐,你刚才说我的眼睛是什么意思啊?”柴达又问道。“你的眼睛是不是近来不太舒服?”甘棠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左眼,比划道:“可能感觉有些干涩,或者疼痛?”柴达连忙应道:“没错,连晚上睡觉也不踏实,我还以为是我工作太劳累导致的呢。”“这个现象大概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甘棠问。柴达认真思考了片刻,不知想起了什么似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犹犹豫豫地回答道:“几个月前吧,我记不太清了。”甘棠一看他的表情便知道他没有说实话,脸色沉了下来,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狠狠一搁,发出一声重音,她语气冷了下去,也没再顾忌着厉戎,直截了当地开口说道:“柴先生,我跟您说实话吧,我除了开个棺材铺来养活我自己之外,我还会一些旁门左道,帮人捉捉鬼看看风水之类的。我这次来找你呢,并不是为了跟你打转转绕弯子的,是我有个主顾摊上了点事儿,我顺藤摸瓜摸到了你头上,希望你能帮我提供一点线索。”听到她的话后,柴达的脸色也变得冷淡了起来,嘴角挂着的笑往下坠了坠,眼里浮现出几分嘲讽:“甘小姐,我凭什么帮你?要不是看在焕之的面子上,我连家门都不会让你进的。”“柴先生,话不要说得太满。”甘棠一点也不惧,反倒挑起眉,眼波流动,耳垂上的珍珠耳坠随着她的动作晃来晃去:“你刚才说的那些症状,比如睡眠不好,眼睛疼,听见歌声之类的,很有可能就是碰上鬼了,甚至与我要找的有关联,你如果不把它放在心上的话,后果怎么样我可就说不准了。”气氛一下子剑拔弩张起来。厉戎安然坐在旁边,小口饮着茶,不动也不说话,完全任由着甘棠说,仿佛一点儿都不在意她会坏了朋友间的关系,或者落了他的面子一样。柴达看了看两人,表情变得更加难看,“你想知道些什么?”“你去过海棠溪吗?”甘棠忽然问道,眼睛直勾勾片刻不离他的脸,试图从他的神色上找出一些不同寻常的端倪。果然他的眼神闪了闪,握着茶杯的手指不自觉摩挲了两下,否认道:“我没有去过。”“没有?”甘棠似笑非笑地反问道:“可我怎么听那里的人说过,曾经看到过一个跟柴先生长的很像的男人出入那里呢,就在海棠溪尽头的小白楼。”柴达有些恼怒,眼里划过几丝被戳穿的狼狈,声音放大了些许,嚷嚷道:“甘小姐是在怀疑你撒谎吗?我说没有就是没有去过!”甘棠见他这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心里也涌起了一股怒意,冷笑着问道:“那柴先生您见过一样东西吗?”“什么东西?”柴达被她这问题搞得愣了一下,皱眉说道。“一件古董,巴掌大小,头部锋利,尾部圆钝,像玉一样的质地,但又不是玉。”甘棠描述道。她每吐出一个字,柴达的脸色便苍白一分,说到最后已经连嘴唇都微微颤抖起来,尤其是对上甘棠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更让他浑身发冷,像是要撑不下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