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宣转过头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听到李从庚的话后,谢宣略点了点头道:“可?以,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跟我见一个人。”
李从庚沉默的攥了攥衣角,心中的念头却愈发的坚定了。
谢英站在不远处,单手摩挲着?剑柄,虽然谢宣是个让人十分头疼的人,时不时的跑出来和他作对,对上他难免运气背,不过即便有谢宣护着?,自己这次也?绝不会放过这个叫李从庚的人。
李从庚的手中握有熙州百姓的万民表,这东西一旦被呈至御前,谢家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因为熙州事变说到底还是穆家要与临安谢氏争权才酿成的恶果,而且谢瑾在羌人酋长那里?得到的好处并未落入军中或府库,而是落入临安谢氏的私库里?,到时候官家若真要详查熙州事变的案子……
思及此处关窍,谢英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今日无论如何也?要让这个姓李的交出万民表!天王老子来了也?无济于事。
“谢宣,让开!”谢宣手持利剑指着?他二人说道。
“有种你就上。”谢宣抱臂轻嗤一声道,“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双方气氛紧张,冲突一触即发。
都是国子监的同窗,即便知道谢宣与谢英一向势同水火,但此刻在御街之上,不宜斗殴,该劝则劝。
有人出来打圆场道:“大?家有话好好说,何必动刀动枪伤了和气呢,大?家各退一步可?好?”接着?他附在谢宣耳边低声劝道,“阿宣,你已高中会元,与谢英这种泼皮无赖不同,今日御街斗殴之事若被监察御史看到参到御前,还未出仕便见恶于官家,还是你比较吃亏。”
谢宣有一搭没一搭的掂着?手里?的镇厄说道:“诸位同窗且朝旁边让一让,省的待会儿镇厄出鞘溅你们一身?血。”
众人默了一下,知道谢宣是来真的,一时也?慌了神儿!
万不能真的让他们打起来!
伏远山早看势头不对,去家里?寻摸人了。
谢英听到谢宣的话,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道:“就凭你?没有迟意?在你身?边,你算什么??”
“谁在叫你爷爷我的大?名?!”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传来,他身?后跟着?四个带刀的护卫。
众人循声望去,不是迟意?是哪个?!完蛋,迟意?一来,这架是非打不可?了。
迟意?大?马金刀的站在谢宣身?侧,抬头戏谑的望着?不远处的谢英说道:“哦,是你小?子欠料理?了?想让小?爷我给你松松骨头?”
迟意?说的松骨头其实是碎人骨头的意?思。
迟意?摩拳擦掌预备揍人时,突然从人流里?挤过一群衙役,两队衙役开道,从中走出一位绯袍乌帽的官员来,喝道:“本官接到报案,说此处正?抓着?个盗贼,在哪儿?”
李从庚一见是开封府尹,他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刚要跨步过去,被谢宣蓦然伸出的手挡下了。
谢英脸上紧绷的表情终于松动了,他伸手指着?李从庚对开封府尹道:“大?人,是他!盗了我的紫荷锦囊袋便跑,我好不容易逮住了,就请大?人来主持公道。”
李从庚见自己被诬,气得涨红了脸,他怒道:“你莫血口喷人,倒打一耙。”
这任开封府尹段恒是临安侯谢靡一把提拔上来的,在朝中一向是唯临安侯马首是瞻,谢英这次是长脑子了,恐怕自己对付不过来,还暗地里?安排了帮手。
可?那又怎样?
谢宣扯了扯嘴角,挂上一抹冰冷的笑意?,出言问道:“俗话说得好,捉贼捉赃,你的紫荷锦囊明明在自己腰上挂着?呢,凭什么?血口喷人。”
“这是我后来夺回来的。”谢英振振有词道,“我夺回了我的东西而已,但又不代?表他没偷。”
谢宣冷笑道:“我看那形制是在锦蚨祥买的吧。”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样?”谢英此刻有人撑腰,态度极为嚣张。
“锦蚨祥的小?巧绣样十之七八来自大?齐各地最流行的花样,而你戴的这个紫荷锦囊上面的绣样来自熙州,是熙州丰乐楼给贵宾的小?玩意?儿,而设计它的绣娘就是李从庚的母亲,你觉得宝贝的东西,人家早就习以为常,何苦去偷你的?”谢宣有理?有据的说道。
“不错!那紫荷锦囊确实是我打的样子,第一个戴这种锦囊的人就是我儿,我儿实在没有理由去偷谁的什么?东西。”李二媳妇从人群中走过来说道,汴京城乃天子脚下,权贵再多也?需要讲理?,她虽然紧张但并不胆怯,尤其是涉及她儿子的事儿。
惠娘身后跟着六个部曲,她淡淡笑道:“段府尹,您怎么?看?”
段府尹看到连宁国府的部?曲都惊动了,再强行抓人,恐怕真要闹到御前去,况且宁国府的主事男人都不在家,就连陛下都对其多有优待,自己巴巴的凑上去讨不了一点点的便宜,他摆了摆手顺坡下驴道:“既然是误会一场,说开也?就好了。”
谢英神色一滞,暗骂一句:段恒废物!见了宁国府的部?曲,他也?知今日实在不能拿李从庚怎么?样了,便臭着?脸色冷哼一声,回家寻祖父商量对策去了。
惠娘笑道:“府尹大?人明鉴。”她转过头来对看热闹的众人说道,“今日我儿高中会元,是件天大?的喜事,丰乐楼免费赠杏仁酪给大?家吃,恭候诸位光临。”
她说完圆场的话,众人的注意力果然转移了,纷纷拱手恭贺道:“恭喜,恭喜,果然虎父无犬子。”
宁国府的家丁热热闹闹的发赏钱给前来道贺的众人。
惠娘笑着?应酬了一会儿,然后对谢宣和李从庚说道:“你们俩快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