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一直未从云层中挣出,天空一直阴沉,巳时初下起了雨,后越下越大。
李逍的湿衣裳一直未干,秦军跑走,果然其后有一支小股部队在坡岸附近搜寻自己。
雨势越下越大,秦军搜寻一般无果打道回府,李逍亦步亦趋跟在后面一路跟到秦军驻扎的营寨,在外观察了一番破坏了几处大小不一的陷阱,发现哨楼上的哨兵是个问题。
但这难不倒她,因为下雨,从树洞里掏松鼠倒比晴日更容易些,捉来一只大尾巴松鼠用绳子绑在营寨边的小树林里,松鼠挣扎间绳索会拉动树梢,树梢的晃动自然吸引哨兵的注意。
因隔得远哨兵看不真切,目不转睛地盯着不敢松懈,于是李逍轻松翻过木栅围墙进了军营。
雨下得极密,校场上秦军正在冒雨操练,校场边旗杆上的军旗被雨水淋湿,皱巴巴地缩在一起,旁边的空旗杆上绑了个人,赤裸的上半身遍布鞭痕,在大雨中耸拉着脑袋。
这样的天气这样的伤,失血加上失温,李逍估算此人在冰冷的雨水中恐怕坚持不了多久。雨一直下,她挑开营寨里最大一顶帐逢的帘布径直走了进去。
二月的北岸乍暖还寒,营帐内两个士兵正围着火盆擦着军械,突然瞧见李逍进来全愣在那里。一人反应及时,抓起身前的军刀向李逍挥来。
李逍侧身避过,那人一刀挥空,倒转手腕间向李逍又再挥刀。
李逍再避过,与此同时另一人也拾起弯刀冲她后背戳去。李逍一个鹞子翻身从他头顶掠过,那人手中弯刀直向迎面而来的同伴戳去。
眼前同伴收手不及,危急关头另一名士兵举起手中的刀,铛一声脆响两刀相击撞出星点火花。里帐内的人似被吵醒,一柄长剑破帘而出直取李逍胸口。
她单足点地,身形急向后纵,后面弯刀已至,她身形陡然后跃,再使一招鹞子翻身,身形交错间,交手的双方同时咦了一声。
李逍本意闹一场秦营顺便摘个桃子,挫一挫秦军的威风,没到自己误打误撞竟闯入到秦王的帐中,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符鹏自是没想到在此地能见到李逍,她虽蒙面,可她便是化成灰他也不会看错。一剎那前尘往事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有欣喜有难堪有心痒难奈有咬牙切齿,千番感慨万般情绪相当复杂,“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呵呵,可怨不得我!”
李逍切一声,“少说大话,搞的好像你打得过我似的!”
她一句话将符鹏气得不轻,哇哇叫着与李逍厮打在一处。帐外亲卫听到声音,操上家伙前来救驾,帐内空间有限一时挤挤挨挨,秦军怕误伤到符鹏根本施展不开手脚。
符鹏虽天生神力,但李逍整个人滑不溜手,只一味闪躲趁机使黑招根本不敢与自己硬刚,加之手中长剑时不时因李逍躲避而误伤亲卫性命,时间越长心头火燃的越旺,今次人送上门来,若他拿不下这丫头还有何颜面!他怎么可能容忍这丫头一而再、再而三地蹬鼻子上脸,欺到头上!
李逍本意不过是挫一挫秦军威风,她知道符鹏的厉害,并不敢硬刚只走轻灵路线,但帐中挤了太多人,侥是她轻功精妙也担心被秦军舍了命去合力擒住,当下也不敢托大,嘲弄了符鹏一番后,冰魄划破帐篷大笑而去。
身后符鹏被她气得差点吐血,亲卫来报,“陛下,那女子一溜烟跑进前方树林不见了踪影。”
符鹏理智尚在,抬手阻止了属下去追,“不用,我知她为何而来,放出风去,今日酉时三刻斩杀羌使。”
亲卫犹豫,“陛下,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如今羌部与我军结盟,这样会不会于结盟不利?”
“只能怪那羌使运气不好撞上了枪口,再者羌王那老匹夫推三阻四,正好给他个教训,让他知道阳奉阴违的后果。”
跑进树林的李逍于是听到秦军营里传来的锣鼓声,“酉时三刻公开处决羌使……”她原本不打算理会,想恐是秦军的阴谋,后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施以援手,毕竟自己救过羌王的事并没有多少人知晓,符鹏用羌使诱她说不通。
而她若能救下羌使,羌王定要承她这个人情,羌部退兵就多一份保障。
申末下了一天的雨终于停歇,酉时初刻天边现出晚霞,李逍认为这是个好兆头,她紧了紧背上系着的冰魄重新翻进秦营。
进了营寨她便发现不好,校场边绑着的羌使早就没了气息,身后走出不知从哪里出来的符鹏望着她邪魅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李逍呀李逍,孤该夸你胆大还是该骂你愚蠢,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欠孤的今日要你连本带利还回来。”
李逍这趟出来不是毫无准备,她将掏出的粉末往围过来的秦军面上撒去,然后她以最快的速度往营寨外跑。
近前的秦军以手捂面倒地不停翻滚,符鹏见她要跑怎能甘休,当即跟着李逍的背影追了出去。
前面便是营寨的围栏,上面已被人安上了网,身后追来的符鹏叫嚣道:“李逍你这次跑不掉的,束手就擒,孤可留你一命。”
李逍奔跑中一脚踢翻上来的秦军,脚尖踏在那人背上借力向上飞跃,但离罗网的高度还差一截,符鹏的横刀向她后背袭来。
她自空中一个倒折,手自后背抽出冰魄,头下脚上直冲符鹏持刀的手。符鹏赶紧换招,横刀改挥为挑,李逍剑尖刺在刀尖上借力反弹,从罗网上空翻了出来。
军营里传来一片吸气声,符鹏再一次看着她从眼前溜走,气自然是气的,但他如今身份不比从前一早学会行事不可意气用事,回帐写了两封书信,一封寄去羌军驻地一封寄去了大棘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