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侯无奈只得让晋军暂且撤回南岸,以长江为天堑与秦军隔江对峙。
李逍到九江时,晋军刚从北岸撤回,回撤途中或被秦军阻击或被因不善水性死伤一二成。撤回的晋军士气低迷一蹶不振,兼之金陵的援助未至,城内粮草不足以应付这么多的需求,于是晋军怨气四起,“老子们为国征战却连饭都吃不饱。”伸手向百姓索要,一时弄得城里城外民怨沸腾。
当街有晋军在粮铺前搬粮,估计价格未谈拢,店家与军头起了争执,一个要拉走一个不让,一来二去从口头争吵变成拳头乱飞,许多百姓围观议论,“眼下这些晋军与秦军何异!”
李逍瞧见有个瘦瘦的小兵拦在军头前面防他与店家动武,同时自身上掏出百文钱给店家以弥补差价。
同伴上前扯他衣袖,“你三月才存这些,就这么霍霍了?且这价格是刺史大人定的,军粮半价我们可没讹他!”
“半价对店家来说就是亏本,价贱伤农,最后倒霉的还是辛苦种田的农民。”
“石磊!”
小兵回头,虽然长高了晒黑了,但那张脸却没变多少,不是石磊还能是谁。李逍用手比划着两人的身高,一年没见石磊已经比她还高了。
石磊没认出李逍,用手揉着脑袋一脸懵懂。李逍与他说了半晌,他这才恍然,不由又惊又喜,“您真是逍姐!您,您怎么在这?!”
两人寒暄了一会,李逍取出荷包让石磊将差价付给店家,同时又让他与军头请了半天假,打算带他到附近饭馆吃顿好的。
晋军们没见过李逍,因其帮忙能拉回军粮,军头对她印象不错,大手一挥,“假准了。”与石磊开玩笑道:“你小子认识这么正的妞!好好把握。”
“怎么可能!爷,这是我逍姐,在铃州帮给我的。”
“很能打的那个?没看出来呀!”
李逍选了家看起来不错的酒楼,因是战时运输不便且秦侯下令封锁江面,没有江鲜只有少量的肉食和蔬菜供应。
石磊表示这就很好了,江北时他们连米饭都吃不上,军士们硬是啃了几日野菜充饥。
李逍看他狼吞虎咽心里难过,就是这些最朴素的军人毫无保留地守卫着晋国的边境,如今被秦军逼迫的连饭都吃不上。心里暗暗发誓,绝不能让小海城的悲剧再次在眼前上演,必须瓦解秦军与八部草原的关系。
饭后石磊陪着李逍在街市上消食,石磊表示卫将军王勉驻地离此不远,可要通知王勉。
李逍摇头说不用,今次她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并问他可知附近哪里有船可以去北岸。
此时两军以长江为险隔江对峙,秦侯下令江面禁航,故往常百舸争流千帆竞渡的江面上一艘船影也不见。李逍在九江城里徘徊数日,始终没能寻到一艘小船。
“逍姐,秦侯有令严禁乘船渡江,若被抓到便是死罪。”
“石磊,你信我吗?我渡江北岸不会做于晋国不利的事。”
石磊扭头看她,他的眼神无比认真,稍顷他道:“逍姐,我信你。你不用与我细说原因,明日此时我定给您寻一艘船来。”
十五岁的少年一诺千金,翌日傍晚石磊果然在原地等她,领着她在城里七弯八绕的街巷里走了好远,最后他们在一处人家废弃池塘边的茅草棚下看到了那艘船。
船不说不大应该是极小,小到站上两个人便转不开身,船头的木板已经朽损,主家开口十两银子少一文都不卖,“娘子也不用与我讲价,这毕竟是杀头的买卖,十两银子你立刻拿走,否则一拍两散少说废话。”
蚊子腿也是肉,船再破再小也可渡江,李逍再无二话立马成交,怎么将船运到江边又成了问题。
好在这些石磊早已想到,提前雇了一辆牛车,小船藏在草堆里趁着天黑运到了江边。
船太小马儿便留给石磊,当下李逍与他告别划船渡江。初时风浪较小还算顺利,不想船到江心突然起了风,风浪加上江心的暗流,小船上下晃悠支撑不住,一个大浪袭来整艘船分崩离析,李逍泡在江水里浮浮沉沉灌饱了肚子,冒出水面时眼急手快抢了块舢板抱在怀里。
她抱着舢板不知漂出去多少里,直到风雨停歇江面恢复平静,她七手八脚地往岸边游,力气耗尽前终于手脚并用地上了岸,天还未亮她也不知到的是江北还是江南。
倒在岸坡上直喘气,东方的天空呈现出鱼肚白,她的气还没喘匀,便听到有鞋履踩踏杂草的声音,接着一杆长枪抵在她脖颈边。
“什么人?站起来。”
李逍伸出二根手指夹住枪尖往前一带,持枪之人只觉被一股大力牵引身不由已地一头裁倒,他身后的军士一看不对,也过来帮忙。
对付三、五个军士不在话下,李逍此时亦瞧清军士穿着秦军样饰,她三下五除二将人打翻,然后反倒枪头指着地上秦军问,“你们是斥侯?附近可有营地?领兵的将军是谁?你们一共多少人?”
秦军被打懵了,李逍身手太快,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倒的地,看着她表情都很愣怔。
李逍用枪头拍拍其中一人的脸,“问你话呢,傻看什么?!”
淮水113
话音未落,一个秦军斥侯从地上爬起跑得飞快。李逍想也没想,倒转长枪脱手而出,枪杆戳中那名秦军后背,那人猛地往前一扑摔倒在地,竟被枪杆之力砸晕了。
余下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做鸟兽状四散玩命地跑开,李逍略一犹豫竟叫这些人自身边跑远。她无意取这些军士的命,任由几人跑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