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九桓府派管事来请谢衡、桓慧儿夫妇回府,据说桓源的情况不好。金陵早有小道消息传说,桓相自上次阵前中箭后伤口一直反复,求医问卜均难愈合,加之年纪已大又伤了根本,如今已然药石无医只能听天由命。
果然桓慧儿从桓府回来眼睛通红,她嫁至谢府后第一次告病未去葳蕤堂侍奉主君主母用晚膳。
腊月三十这日谢府阖府守岁之时,宫里的内监带着晋帝口谕前来,召谢衡进宫面圣。
谢戡听闻秦国氐族新王已立,符鹏在秦国群臣大多反对立他为君的情况下,一路凭实力杀至都城,血洗王宫连杀十一位王子强娶王后最终继承了王位。
符鹏成为秦王,氐族向南扩张的脚步日益频繁,是故晋军才要驻扎西北协防铃州,谢戡感到山雨欲来风满楼。
桓相病入沉疴,桓烃爱惜谢戡乃当用将材,兼之桓谢两家已结成秦晋之好,考虑再三同意放权,于是新年未完,谢戡恢复军籍的诏书已下,命其南下剿匪。又过两日谢衡被任命为尚书仆射兼吏部尚书,与尚书令桓烃一起执掌朝政。
一月中旬独揽晋国军政大权的一代权相桓源去世,同月底中书令王迁出任章豫刺史,晋帝任命谢衡兼任中书省,此时的谢衡已实际总揽了晋国的朝政。
淮水112
二月的淮水冰水初融,慕容恪趁秦国数王之争完成了对周边东胡、仇池等小国的强势整合,东胡王认慕容恪为父,陆畅正式成了鲜卑的狗。同时慕容恪为转移国内矛盾并消弥天灾对鲜卑造成的影响,纠集了仇池、东胡等一众小国率军南下,准备进攻晋国。
其时桓源已逝,桓烃任命骠骑将军桓准为上将军统领北府军北上迎敌,兵贵神速,北府军急行军几昼夜,在过淮水时桓准因疲劳马失前蹄摔倒在冰面上摔折了脖子。
出师未捷,但军中不可一日无将,可是仿佛时运不至,桓烃接连任命两位上将军,但这两人上任后都遭遇了变故,不是蹊跷负伤便是一病不起,一时北府军中流言四起人心惶惶。
与此同时驻守幽州的秦军频繁越过边境烧杀抢掠,极大的影响了边民的生产生活。这些秦军急来急走没有定数,铃州刺史一边向金陵求援,一边加拨粮饷修筑城墙加强城防。
二月中旬秦王符鹏正式登基并召告天下,与鲜卑结成同盟共同对抗晋国。二月底秦国纠集草原八部,率大军气势汹汹南下。
鲜卑、秦国结盟号称大军百万,而晋国举全境之力军队不过十万,面对十倍于已的敌人完全处于劣势,接连折戟沉沙的上将军更是上天对晋国的不祥预示。
北府军尚未与敌人相遇便已士气低迷,而上将军一职命运多舛一直空缺难产。北府军群龙无首,被鲜卑、仇池联军长驱直入,接连丢失数十座城池,不到月余淮水以北的重镇已全部失守,晋军不得主动收缩退于淮水以南。
晋帝召群臣廷议,谢衡举荐谢戡为上将军。有臣工出言反对,表示谢戡不过区区中郎将,且只有剿匪经验被破格提拔为上将军恐招军中将士不服,难堵天下悠悠众口。
谢衡荐贤不避亲,“值此国家危难存亡之际实应不拘一格降人才,长随剿匪多次以少胜多,鲜少败绩。”向晋帝立下军令状,“若二郎有失,我谢定之将挂印辞官归隐东山。”
晋帝出言宽慰,“定之何需如此。”一句从长计议这件事便这么拖延下来。
这边谢戡出外缴匪,李逍并没有随行,在谢衡的安排下离开了金陵。林帆来听波园寻人不见颇感懊恼,“美女姐姐走了,你们为何不通知我,未为她送行,姐姐定会伤心。”
谢智无语,心道为何要通知你。吴痕倒是学了一招,喜欢一个人应直截了断地表达心意,于是他喝了两壶青梅酒,红着脸向兰馨直抒心意。
话说李逍一骑快马奔赴在金陵前往西北方向的官道上,她此行的目的地是八部草原上出兵南下的羌部。
谢衡的意思是草原各部迫于秦国淫威南下侵晋,若能使计让各部阵前倒戈必将打击秦军士气,使谢戡统领的北府军能毕其功于一役在淮水与鲜卑军一战。
李逍对羌王有恩,去羌部劝退羌军当仁不让,故她主动请缨。
在谢衡心里李逍本就是第一人选,但她毕竟不是晋人,此行风险极大,听她直接开口,揖礼道:“危难关头方显英雄本色,谢定之替晋国上下多谢李娘子大义。”
吴痕听说师姐要单身奔赴前线自然不放心,与兰馨沟通之后表示要陪她同去西北,毕竟多个助力。
李逍瞧近来兰馨与他关系已有和缓,让他再接再励留在谢府近水楼台,表示自己只要不遇到一代宗师,其他人还没放在眼里,扬言,“我回来若发现兰娘子瘦了一分惟你是问。”
临行前谢戡写信嘱托她小心,“羌人受氐人胁迫恐不会讲情面,到了羌部你需眼观六路耳路八方,小心为上。”
李逍书信回复:“我已不是初入江湖的稚子,如果羌王不听劝或欲害我,冰魄会让他掂量轻重。”
彼时秦军率草原八部大举压境,与秦侯的铃州军数次交锋,秦军攻势势如破竹,连破晋军江北数十座城池,后铃州军在赶来驰援的西府军帮助下这才止住颓势,并反攻收回了部分失地。
就在晋军攻势如潮欲趁胜大举进攻之际,秦军派出一股奇兵迂回穿插到晋军身后,将晋军储于北岸的粮草一把大火毁之一炬,并采取清野政策,长江北岸不留一粒米给晋军,同时派军攻击江面上由南岸运来的粮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