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面的褶皱之深,可想而知,她拽了有一夜之久。
她惊坐而起,扶着头深思。
她记得昨夜自己忍不住西域葡萄酒的香甜,一口喝光,这之后的事,她脑中一片空白,毫无印象。
她又看了看手中的衣裳,思绪飘得千里万里远。
一个十分可疑的怀疑骤然出现在她的脑海中,难不成是她对郑淙,做了什麽不可描述的事??
思及此,李泠只觉得手中这件锦衣瞬间格外烫手,吓得她连忙扔在一旁,心下慌乱,不知所措,就这样怔愣地僵坐着。
直到报晓鼓响到第四声,金钏女萝端着水入内伺候,她才啓齿问:“昨夜醉酒后,我有没有做什麽奇怪的事?”
金钏忍笑:“您倒头就睡,把郑家郎君的当成了香饽饽,一直住着他的衣裳不撒手。郎君没法,只得脱下外袍,才得以脱身。”
悬着的心落下半截,她松了半口气:“就这样?”
“就这样。”
李泠完全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没她想得这样严重,也不至于太难堪。
只是这事给了她一个警醒,她同郑淙走得还是过于亲近了。
他们不是兄妹,于公于私,这样亲近的接触,都无益于他们之间任何人。
他的心思,她知晓。
只是她早已打定了主意,不可以接受他的这份情,便不能容许两人继续这样不清不楚地暧昧下去。
她的存在,到底是给荥阳郑氏带来了伤害和耻辱。
她已经对不起郑家了,不能够再耽误郑家未来的继承人。
李泠伸了个懒腰,佯装镇定:“等会儿把这件衣裳洗了,明日送还到国公府去。”
金钏应是,她又觉不妥,一件衣裳落在她这里,她又让人给送过去,万一叫崔氏知道了,误会了什麽可就说不清了。
于是她道:“算了别送国公府,洗晒之后,交给我,明日上学在国子监我还给他。”
朱雀大街第二街东,务本坊,国子监。
午后的太阳明朗和煦,红墙转角最后一期桃花在春末的熏风之下缓缓飞舞,依依不舍地告别这一期一会的春天。
散学之后,用餐的间隙,李泠特意在掌馔厅转了几圈,都没有碰到郑淙。
她忽然想起来,他今年已经十九了。
按照学龄,正是他在国子监的最后一年。
国子监入学之龄下到十四岁,上到十九岁,入学后遵循‘六堂三级制’。从初级的正义堂、崇志堂、广业堂依次进学,按照考核积攒学分,再依次晋学至中级的修道堂、诚心堂学习,学有所成后再经历考核,最后升入率性堂。
若顺利积满学分,就可以步入监外历练政事阶段,可以分在京中或地方的各路公廨任职,学习处理政务。这之后,完成监外历练者,可以直接留任该职,也可以选择参与科举考试,获得更高的仕途机会。
郑淙已在率性堂将满一年,怪不得今年开始,就很少在掌馔厅偶遇过他,想来这段时间他忙着率性堂的最终考核,都不知道有没有时间来好好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