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不知过了多久,川昱听到一声闷响。睁开眼,车子停在一条盘山公路的山腰上,天边有浅金色的光晕,快要日出了。“何遇——”他唤了一声,没听见人应。川昱连忙跑下车,刚将两手环成喇叭状准备寻她,便看到她咧着一个狡黠且有些羞涩的笑从车后探出一颗脑袋瞧他。“在方便?”他不由得勾起了一个坏笑。何遇点点头,将身子收了回去。他本打算原地等她,突然又听见一声重重的“噗”声。“摔着了?”“没有,没有。”“我看看。”“我方便呢。”“又不是没见过,我看看。”“等一下,等一下……”何遇的语气难得慌张,川昱察觉到不对劲,迈步往车后走。刚靠近后车厢,“砰”一声响,何遇用身体死死地靠挡在后备厢门上。门没合紧,露出了一个袋子的角。川昱略微扫了一眼,防水避光的密封材质,鼓鼓的,刚才那两声想必就是它掉在地上。“里面装了什么?”“没什么。”“何遇。”荒山野岭防水袋,重物落地声……川昱眯了一下眼,尽管知道她不会杀人放火也不由得严肃起来。他没有再向前,却摆出一脸老干部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表情,何遇与他对视了几秒,开了口。“川昱,你忙着固沙,我忙着巡展,没记错的话,这大半年连带今天,虽然我们就见过两次面,但是我总觉得,自从有了你,对别的男人似乎也没什么耐心看了,你觉得呢?”“一样。”他如实回答,同时也琢磨这个小女人到底想要干什么。何遇点点头,顶着后车门从口袋里掏了根烟点上:“那既然这样,就好办了。”说完,何遇把烟掐了,身子一挺,径直让那个长而鼓的防水袋掉在了地上。川昱正想问什么,她蹲下身子将口袋拉开了。一摞、两摞、三摞……纵使川昱不贪财,一下子见着小半个人高的现金也叫他有些目瞪口呆。川昱还没反应过来,何遇又将刚掐灭的烟点了起来,说道:“本来以为放松了,嘿,还是有点儿紧张,我再抽烟一口。”川昱:“……”“平时展览门票都是网上预订和扫码支付,昨天可邪门了,成都站,清一色都是用现金的,本来收纳好了存起来也是一样的,但川昱,我觉得这事儿没这么简单,四川这个省份挺邪乎的……”她正说着,川昱猛然觉得四周的地形熟悉了起来,他记得左手边的那道山峦,山脚下绵延了一大片竹林,再往南一点儿,有条山溪……这儿是他大学时参加志愿者活动的地方,换句话说,当年他就是在那儿救起来何遇的。川昱将她的心思猜了个大概,刚要开口,何遇赶在他之前抛出了一句:“不然,咱俩在这儿登记了吧?这算嫁妆,怎么样?”川昱眉头一皱,手不由得摸了摸口袋……完了,这事儿让她抢先了。“三哥!”“队长!”“三哥!”川昱脑海中何遇叼着半根烟求婚的影子还没完全散去,院子里的辛干和眼镜就叫了起来。他咬了一下牙,不小心着力点外挪,蹭到了嘴唇上,咬破了点儿皮,没两秒就出血了。“哥,哥你快出来啊!”“这……”“队长!你快来看!”外面吵吵嚷嚷,没过一会儿连尤金都操着一口内蒙味儿十足的“ygod”出来叫喊。川昱担心出了什么大事,顾不上擦血夺门而出。刚跑到院子里就跟何遇撞了个正着,只见她站在满满一大卡车的水管、沙铲工具前一边揉脑袋一边说:“用钱做嫁妆太俗气,我考虑过了,出点儿别的吧,这些东西实用,你用算工作,于我算公益,你看怎么样?”眼镜:“不得了,不得了。”老张:“不得了,不得了。”辛干:“不得了,不得了。”尤金:“不——”尤金的话还没说完,川昱一眼瞪过去,生平头一次又难为情又憋屈地冲何遇说:“不是,我说,这是选什么嫁妆的问题吗?”番外二川息去过固沙队驻地,乃至只是从旁经过的人都知道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以乱讲,但是川息,是绝对不可以惹的。小丫头五岁半,能文能武,动敢拉尾骑羊,静可卖萌要糖。城市里拘束无趣,何遇有意将她放在浑善达克养着。川昱起先很高兴,将这个微缩版的小何遇日日带在身边,在她还走不稳的时候,逢人就抱出来,捏捏脸,擦擦手,颇为得意地炫耀:“可爱吧,川息,我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