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有罪!”易老爷伏得更低。
他还不算太傻,他心里清楚,不论再怎么辩驳,事情都已经做出来了。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减轻自己的罪责。
所以,他不如把罪名往“偏心”上引,而不是往“爵位”上带。
朝廷律法上又没有规定父母偏心就要治罪,但私自许诺爵位后继,那可是天大的罪责!
易老爷又道:“臣是一时糊涂,如今已经想清楚了。臣会将子真送回林家村,也会将惊蛰接回府里。”
易子真早就猜到了结果,也没有过多的反应。
闹到皇帝面前,他能保住一条小命就不错了,更何况,他已经搭上了陆继明,伯爵府这边也不是很要紧了。
易夫人大约看不出来这些弯弯绕绕,也流着泪,跪在地上:“求陛下再给我夫妇二人一次机会,我们一定对惊蛰好。”
易老爷
也连忙表忠心:“臣只有惊蛰一个亲生儿子,臣一定会待他好。”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件事情就要这样结束了。
可是这时,柳岸忽然问:“昌平伯爵刚才说什么?”
易老爷虽不解,但还是重复了一遍:“臣只有一个亲生儿子……”
柳岸冷笑一声:“不见得吧?这位易子真,难道不是伯爷的亲生儿子?”
易老爷抬起头:“柳夫子是否还没把事情经过弄清楚?子真是林家村村夫与农妇的孩子,当日那农妇与我夫人同时在寺院生产,那农妇趁人不备,将我的亲生孩子与她自己的孩子调换了。那农妇坦白之后,我与子真也滴血验亲过了,子真确实不是我的孩子。”
柳岸却问:“和易子真滴血验亲的人,究竟是你,还是你的夫人?”
“这又有什么区别?”
“倘若是你的夫人,那只能证明易子真不是她的孩子,不能证明易子真不是你的孩子;倘若是你,滴血验亲不成,才能证明易子真不是你的孩子。嗯?”
易夫人恍惚之间,好像想到了什么,转头去看身边的丈夫。
“柳夫子慎言。”易老爷攥着自己的手,不知怎的,忽然有些紧张,“我与夫人感情甚笃,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他忽然又有了底气,直起腰来,伸出自己的手:“若是柳夫子不信,大可以再验一次,子真确实不是我的亲生孩子。”
“我一时偏袒他,只是被多年来的父子之情蒙蔽了双眼,与其他任何事情无关!”
他说得正气凛然,几乎就要让所有人相信了。
可是这时,柳岸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指了一下他的身后。
“昌平伯爵,你看那是谁?”
他下意识回头看去。
只见一个中年妇人,被两个太监架着,带了过来。
那妇人衣着华贵,身材微胖,一看就是常年养尊处优的人物。
可能因为忽然被抓,挣扎之间,头发散了,珠钗掉了一地,还有一些缠在她的头发上。
她挣扎着、哭喊着,直到看见昌平伯爵。
她就像是看见希望一般,忙不迭喊了一声:“伯爷!伯爷救我!”
不等旁人发话,她旁边的太监就给了她一下:“陛下面前,不得喧哗!”
易老爷看见这妇人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竭力维持着冷静,却无法控制灰白的脸色。
易夫人看见那妇人的时候,也是呆住了。
“她……”易夫人指着那妇人,大喊出声,“陛下,这就是那个奶娘!那个把我孩子偷走的奶娘!求陛下处死她!”
她从地上爬起来,扑上前要抓奶娘的头发、打她的脸:“是你偷走了我的孩子,是你害得我和惊蛰骨肉分离,是你害得我和他生了嫌隙,是你!是你!”
皇帝清了清嗓子,朝太监使了个眼色。
太监连忙上前,把两个人给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