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公子,如果我是你,我绝对不会出面。”
祝青臣不跟他计较,那是因为他分得清主次,要先料理伯爵府。
可要是祝青臣料理完了伯爵府,扭过头来,想跟他算账,那可怎么好?
他还要在裴夫子、柳夫子的学塾里念书呢。
所以,面对易子真的哭求,他第一次迟疑了。
他不想再去淌这趟浑水了。
或许祝青臣说的对,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掺和进来。
易子真见他神色,隐约猜到了七八分,抹着眼泪,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还没站稳,他整个人眼睛一闭,就往后倒去。
晕倒了。
这些天,伯爵府找了无数门路,却连柳府的门都进不去。
易老爷只能留在府里,忐忑地等着皇帝传召。
终于,这天清晨,宫里的太监来了,传伯爵府一家入宫。
易老爷接到消息的时候,腿脚一软,几乎晕死过去。
他趁势装晕,却被两个太监眼疾手快地架住,往外带去。
同行的还有易子真和易夫人。
他二人跟在后面,倒是比易老爷冷静一些,只是不复从前亲热。
母子二人离得远远的,易子真不再挽着母亲的手,易夫人也不再看他,脸上也没有了笑意。
他们都心知肚明,他们的母子缘分,大概就到这儿了。
一行人刚离开伯爵府,下一瞬,等候在墙角的大理寺差役,便迅速上前,进入伯爵府搜查。
“一家三口”被带到宫里,
皇帝处理公务的所在。
宫门森严,易老爷没由来地想起,据说当年,有个敬王谋反,皇帝就是在这里擒获敬王,让裴宣和柳岸审讯敬王的。
他们连王爷都敢杀,区区伯爵,岂在话下?
易老爷不由地一阵胆寒。
没等他多想什么,他就被带进了宫殿。
端坐正中的皇帝虽然年轻,却颇有威严,一脸正气。
下首三把椅子,祝青臣拢着手,坐在最前面。
他本来是不该坐的,但是皇帝是柳岸亲手教导,和他一样,尊师重道,见柳夫子如此敬重他,便也赐座了,还是第一位。
紧跟着才是柳岸与裴宣。
而林惊蛰站在宫殿正中,低着头,应该刚把事情讲过一遍。
易老爷知道大势已去,不等皇帝发火,赶忙俯身行礼:“陛下。”
皇帝看了他一眼,正色道:“昌平伯爵,今有林家村林惊蛰,状告你伯爵府黑白不分、苛待亲子,更意图将御赐爵位传给养子,因此今日传你入宫。你可有辩驳的?”
皇帝并不拐弯抹角,而是直接问他。
那就说明,他把林惊蛰的话听进去了。
易老爷眼珠一转,“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俯身磕头。
“臣有罪!臣一时被猪油蒙了心,偏心养子,叫亲子伤心了!臣有罪!”他伏在地上,诚惶诚恐,“原是十来年前的一桩旧案,不值得惊动陛下,因此不曾上报。”
“况且,子真在臣膝下成长,又是臣这十余年来,唯一的儿子。子真虽非亲生,但臣仍旧爱护有加,不忍将他送回原籍,这才想出了所谓的两全之策。”
“是臣考虑欠佳,这才伤了亲子的心。臣一时糊涂,臣无可辩驳,可臣确是一片爱子之心!天地可鉴!”易老爷磕了个头,“求陛下明鉴!”
皇帝皱着眉头:“昌平伯爵,你也太糊涂了!再怎么说,惊蛰也是你的亲生孩子,你怎么能放着亲生孩子不要,给他安上什么亲戚家的孩子、双生子的弟弟,这样离谱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