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清楚,权宜之计,很有可能会变成长久之计。
谁知道林惊蛰什么时候会消气?万一他一辈子不消气,他岂不是要在那个破烂的村子里待一辈子?
见他不肯,易老爷又哄他,也不是非要做伯爵府的世子,就算他去科举、去考试,考中了照样有官做。
易子真自然也是不肯。
他对自己有几斤几两,清楚得很,要是失去伯爵府这个大靠山,就算他考中科举,也不过是末流小官。
易老爷见他闷闷的,望了望四周,便把他带进书房说话。
父子二人长谈一夜,易老爷许诺他许多钱财,又向他保证,离开伯爵府,他会请侯爵府照顾他,易子真这才勉强点头。
他也知道,要是真闹到皇帝面前,他就真的讨不了好了。
不如见好就收。
于是第二天大清早,两个人又去了柳府。
父子二人联手上演了一出“易子真负荆请罪,易老爷大义灭亲”。
得到的结果依旧是——
不见!
要是他们早几天演这样一出,林惊蛰可能会相信他们。
可是现在,已经太晚了。
林惊蛰现在又不傻。
伯爵府那样维护易子真,现在这样,一定是在做戏。
况且,柳夫子的话已经放出去了,他已经哭着大闹了一场,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了他,和伯爵府彻底撕破脸了。
要是这个时候退缩,就等于向伯爵府示弱,不仅是斩断了他自己的退路,也辜负了夫子为他的一番谋划。
他不能再心软了。
易家父子在柳府外等了半天,始终没有等到人,无奈只能灰溜溜回家去。
易老爷心思一转,又把主意打到了易夫人身上。
林惊蛰和他这个当父亲的不亲近,和母亲总亲近一些吧?
于是他想让易夫人去柳府,劝林惊蛰回来。
可是这回,易夫人不愿意了。
她鼓足勇气,定定地看着易老爷:“惊蛰说的对,他才是我和伯爷的亲生孩子,就算他流落乡野十几年,可他仍旧心性坚毅,聪敏过人,难道我和伯爷不能请夫子教导他吗?”
“为什么非要让子真继承家业?让惊蛰继承伯爵府,子真可以辅佐他,也可以分得一些财物,这样岂不是名正言顺?”
易老爷脸色铁青,憋了半晌,憋出来一句:“你懂什么?”
易子真也扑上来,拽着母亲的衣摆:“子真从小在母亲身边长大,子真是想孝顺母亲……”
易夫人不为所动,轻轻地拂开他的手。
易老爷最后问她:“你去不去?”
易夫人摇了摇头:“不去了,既然惊蛰要公道,那就给他一个公道吧。不,不是我给他一个公道,是他自己去求一个公道。”
“你……”易老爷一拍桌子,“把伯爵府斗垮了,你以为你有什么好处?”
“惊蛰继承伯爵府,自然不会亏待我与伯爷。”
“你你你……”易老爷半天说不出话来,见她跟木头似的,态度坚决,油盐不进,只能拂袖离去。
易子真想要故技重施,哭着劝了一会儿母亲,见母亲始终一动不动,便也赶紧跟着父亲离开了。
请不动易夫人,易子真便跑去侯爵府,哭着找陆继明撒娇。
陆继明一开始为他奔波劳碌,从不推辞,只要易子真一哭,他就马上动身。
可是现在……
陆继明一看见他,就想起那日,祝青臣跟他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