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好……”许夫人终于松了一口气,除了这件事情之外,她还有另一件事情也一直挂在心上。
“病已封为海昏侯已经大半年了,来年要就国吗?”
按照成制,诸侯王是一定要就国的,但是列侯就不一定了,可到侯国去,也可以留在长安。
何去何从,要看天子的心意。
“我打听过了,海昏国的都城已经开建了,县官虽然还没有下明诏,但就封之事恐怕不可扭转了。”
夫妻二人的脸色转瞬就沉了下来,他们虽然是昌邑人,但来到长安十几年了,长安就是他们的故土。
刘病已一旦就封,许家三口自然要跟去,到时候不就等于是要远离故土了吗。
海昏国远在长江左近的豫章郡,风土人情与长安相差甚远,骤然远行,当然有些惶恐。
“夫君,县官重用病已,且以叔侄相称,又还念你是昌邑先王的郎官,能不能向县官求情,让病已留在长安?”
许广汉听到这里,脸色骤然一变,突然拍案而起。
“胡扯!你简直是妇人之见!”
“伱……”许夫人被惊得有些恼怒,杏目圆瞪,似乎要发威。。
许广汉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坐下来向许夫人请罪,待后者心情平复之后,才长叹一口气,将心中的隐忧说了出来。
“夫人,病已终究是孝武皇帝的血脉啊,县官仁慈,为戾太子正名,更愿意重用病已……”
“但是……但是,这天家的事情我等草民如何能够猜得透,说不定就是这血脉给他招来杀生之祸呢?”
“能离开长安城,到那豫章郡去做一个快活而闲散的侯爷,对病已,对我等都是一件好事!”
许夫人虽然见识不多,但是也并非愚钝胡闹之人,立刻就听出了许广汉的言下之意。
“你是说……”许夫人说到一半停了下来,有些慌乱地看着许广汉说道,“病已知恩图报,不会那么糊涂的。”
“他是知恩图报,但是谁知道有没有人要利用他呢,就像昌邑先王,何曾想过争夺储君之位……”
“但是李广利硬要把他推上储君之位,差一点让他遭遇不幸,之后就一直活在胆战心惊中,最后落个英年早逝的下场。”
“病已,还是离长安远些好。”
许广汉当的是微末小官,但是对这些事情看得很通透,寥寥数语就将其中的利害说清楚了。
“那……那我等还是做好去昌邑国的准备吧。”
“是啊,能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好。”
“夫君说得对。”
正堂里重新恢复了一丝暖意,长安城固然可爱,但是如果离开长安能换得世代平安,仍然是一件上算的事情。
他们只猜对了一半,这一家人确实要跟着刘病已离开长安了,但不是去南边的海昏国,而是去西北的西域。
而且,无诏不得过玉门关。
……
和喜忧参半的许宅比起来,同在平安闾甲字巷的孟宅则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十月十五,光禄寺的谒者们敲锣打鼓地来报喜,之后孟家就一直处在喜庆之中。
整个平安闾的几百户人家,都知道孟家出了一个前途无量的“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