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内阁值房里的大人物为大汉之强而欣喜时,长安城的北城郭里,也处处喜气洋洋。
平安闾甲字巷许广汉宅中,许平君在闺房中修补冬衣,许广汉夫妇则在正堂上对坐。
堂中铜盆里的炭火烧得极旺,让这不宽敞的正堂温暖如春。
盆中烧的是上等的木炭,所以没有丝毫烟气,只能听到清脆悦耳的“噼里啪啦”声。
以前,家中只有许广汉一人拿俸禄,一个月也就两千钱,处处都要省着花,不到腊月是舍不得烧炭的。
但是现在的许家可就不一样了,比一年前生发许多了。
许广汉如今升任少府属官东园令,品秩从二百石到了六百石,每个月的钱粮涨了两倍,终于不用抠抠搜搜的了。
更大的生发当然和刘病已有关系——六百石的大鸿胪行人和食邑五百户的昌邑侯,加起来也算得上有权有势了。
五百户食邑一年就要交租赋一百五十万钱,堪称天文数字。
当然,许广汉夫妻二人还不知刘病已刚刚被拔擢为两千石的西域都护,否则不烧着炭火,都要烧得慌了。
刘病已虽然生发了,但是他无亲无故,父母亲族几乎都已损失殆尽,刘病已生发,不就是许家生发了吗?
此刻,许广汉夫妻二人支开许平君,就是给这两个小辈商量他们的“前途”的。
“夫君,有病已的消息吗?”许夫人问道。
“上个月收到那封信之后,暂时就没有消息了。”许广汉如今不像以前那样惧内了。
“天凉了,这漠北恐怕更冷吧……”许夫人担忧地说道。
她如今已将刘病已视如己出了,不是因为后者成了海昏侯,只是看到对方确实是一个踏实的人。
生而为母,何人能让女儿过得好,她就觉得何人靠得住。
“夫人不必担心,虽然还没有消息,但是今日散衙时,我听人议论过……有捷报传来,而且大捷!”
“当真?”许夫人欣喜地坐直了一些。
“这还能有假,说不定那竖子运气好,能够再立新功也说不准。”许广汉皱着眉毛说道。
“立不立功不打紧,能平安回来就好,我看平君已经连日晚睡,看来盼得心焦了。”许夫人叹气道。
闺中思征夫,这是从古至今再常见不过的事情了
“这竖子运势好,定然会平安无事的。”许广汉轻叹着说道。
夫妻二人沉默片刻,小口地喝着案上的茶,毕竟这打仗的事情,何人能说得准呢?
“夫君,平君虽然和病已定了亲,但终究还没有完婚,女大不能留,此事拖不得……”许夫人说道。
“此事我自然晓得,可他们的婚事是县官保的,恐怕还要去求县官。”
“此事你要上心,我看县官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想来一定会同意的。”
许夫人已经知道去年来家中的那个年轻人就是天子了,所以每次提起天子的时候,总是敬重且赞誉。
给许广汉升官,为刘病已和许平君保媒,还愿意在许宅偏房里住上一晚,对自己的手艺还赞不绝口。
就算对方不是天子,只是一个寻常的普通人,许夫人也会时时夸赞的。
“我心里有数,心里有数……正月过了,我就找王府君说和,请陛下下诏,让病已和平君完婚。”许广汉有些踟蹰地说道。
许广汉和自己的妻子不同,身处朝堂,他对天子的手段见识得更多,看得清楚天子虽然是一个明君,但也是一个狠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