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一个多月来,到孟家来报喜的客人是络绎不绝。
这些客人里有一道从昌邑来的故旧,也有在长安城结识不不久的新友,更有萍水相逢的点头之交……
总之,一股脑就全部来登门道喜了,不少人更是将自己的弟子都带来了,都要来粘粘孟星的喜气。
一时之间,这孟星就从平安闾一个不怎么成器的寻常少年,成了人们口中的“青年才俊”。
倒不是说这些人都是阿谀奉承之徒,实在是身边出这样一个人太难得了一些,或者说是与有荣焉。
孟家顶多是家訾五万钱中户,与之相交相熟的人家訾也差不多,以往根本没有机会通过察举、任子、征聘出仕。
能够混到一个里长或者亭长当一当,就已经是极大的生发了,哪里见到过出仕就是四百石的府君呢?
来登门道贺,也就顺理成章了。
马上就到年底了,工官的活计很忙碌,孟家几个男丁极少在家,但只要是汤沐假那一日,总要迎来送往好几拨客人。
迎来送往,大礼不敢收,但是酒菜却要备下,着实让孟家大娘心痛了很久。
“这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哪能这样吝啬,明日还有二三子来做客,快去打一斗宣酒回来待客……”
“再去买几只烧鸡,割一吊肉,胡饼也多买一些!”
这几句话是孟班这段日子说得最多的几句话,掏钱的动作更有一种从未有过的从容不迫。
酉时,又有客人来登门贺喜了,但是与平时不同的是,孟家全家老小都出来相迎——包括孟星这新科进士。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孟星的“恩师”周储寿!
周储寿出公差到平陵县待了一个多月,这几日才回到长安,所以才刚刚知道自己的“高足”真的考上了,连忙就来贺喜。
“诶呀,孟老哥,你等为何如此见外,折煞我也!”周储寿三步并作两步,连忙就过来请罪。
“周老弟,你是我孟家的大恩人,该受我阖家一拜!”孟班招呼过身后的家人,“快快谢过周世叔!”
“我等谢过周世叔!”连同孟星在内,孟家上上下下十几口真心实意地向周储寿行礼。
周储寿一时竟有些动容,频频点头,眼圈也红了一圈。
年轻时被乡里的世家大族欺压惯了,如今能得到孟家如此礼遇,当然感动至极。
“是孟星此子聪颖过人,我只是教他背了些经书,没那么大的功劳,我不过是区区一个告卒罢啦!”周储寿连连摆手道。
“胡说!我看周老弟有大才,比那些儒生强多了,没有周老弟倾囊相授,孟星还说考进士,进门都难!”孟班佯装怒道。
“来,孟星,快来给你的恩师行礼,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以后你待他就要像待我一样!”孟班连忙说道。
“我明白,定然并不会忘记世叔的恩情。”孟星再次来行礼。
从考上进士那一日开始,他在太学甲部就学整整一个月了,行为举止稳重了许多。
“地上凉,快快起来罢!”周储寿连忙将孟星扶了起来,再说道,“孟老哥,外面风大,让家人都进去吧。”
孟班看出来周储寿似乎有话有说,就命家人去备菜备酒,只留下孟星一人在身边。
“周老弟,是有什么话要嘱托我吗?”孟班问道。
“孟星年后三月就会授官了,四百石的官职非同小可,我有几句话想送给孟星。”周储寿摇头晃脑地说道。
“请世叔赐教。”孟星行礼问道。
“不管以后当了什么官,都要记住为官三思,思危、思退、思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