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萦盯着铁笼中的人又看了半晌,越发认定此人不是林惊风。她在观景台上仔仔细细看过护卫的每一张脸,陆庭深身边的那几个精锐均不在场。今日若是她上前救人,定是要动手的,陆庭深的护卫,不在他身边保护他,现在又会在哪呢?桑萦望向山庄的方向,巡守的人员一如往常,没有在哪里停留更久的迹象,也没有哪里增添了人手。若靠她自己,只怕是要一间间去寻人了,但这样容易打草惊蛇。她思忖片刻,不再耽搁,径直朝西山山麓临海一面的渡口掠去。这边原本也是有守卫的,但这些守卫原本都是归由江兆管理,多年来已是被他安插了好些陈颐的人,现今西岸边的防卫已然不归浣溪山庄所掌控了。岸边也有许多人,除了岑行玉和江挽月混在周景宜的人中现下不在此地,天归剑宗的其他同门由琴歌和慕霁主事,也皆在这里。陈颐的亲兵也在,但苍溪和苍湾这些暹圣教的人却不在此地,应也是不方便现身。此外,连苍云剑派的杜温行也带着人到了这里,见到桑萦,俱是躬身行礼。这会桑萦也顾不上寒暄,她来到陈颐、杜温行一行人近前,将自己此前的猜测快速说清楚,而后道:“这只是我自己的猜测,若是错了我不会怨别人,但现在我需要你们帮我。”似是知道她此刻的强作镇定,陈颐牵住她,“是想引蛇出洞?”“那我觉着还是你同门的师兄师姐更适合。”陈颐声音随和又镇定,听得桑萦心中渐渐也安定下来,她点点头,而后看向琴歌和慕霁。“师姐,你的伤现下如何了?”桑萦神色如常,对待琴歌的态度和其他同门无异,琴歌也自在许多,只摇头道:“已是无碍了,师妹,你想怎么做?”“我要去观景台上救人。”观景台上,陆庭深高坐主位,望着坐在他下首两侧的众人,心中畅然无比。这么些年过来,他陆家青云直上的东风终是到了。陆庭深站起身回敬众人的酒,心中却在盘算时间。若恒儿那边一切顺利,这会他应是带着那丫头片子一同上来。那丫头身手了得,但有观音堂的人在那边助他,且又是用了那副药,倘若恒儿昨日成事,她这会武功应是已经废了。且再等等。他一边盘算,一边同下首众人寒暄。蓦地一只匕首自山壁之上斜斜飞下来,正击在同陆庭深敬酒之人的酒杯上,酒杯立时碎成几片。一股浑厚内力席卷开来,几经震荡之下,碎裂酒杯中的酒液也如同利器一般,将离得最近的几人面上划出一道道血口子。堂下众人皆是一愣,而后各抄兵刃望向匕首投来的方向。只见山崖之上,白裙少女坐于高山悬壁之上,有风将她束于身后的如墨青丝扬起又抚落。见他们朝她望去,她拿起身旁的剑,缓缓站起身,轻巧朝前踏出一步,竟是将那嶙峋的百尺山崖视若无物。待她双脚皆离了悬璧,便已然再看不清她的身影,耳边只听到几阵破空之声,而后便瞧见一道白影环着剑光袭向陆庭深。陆庭深早在看见桑萦的一瞬间便知晓是陆恒那边出了差头,立时便想到今日绝不会善了。他运着内力,剑也出了鞘,可令他万没想到的是,仅是过了这大半年的光景,这丫头的武功又精进许多。桑萦也不是来同他交手的,她不过是打陆庭深一个措手不及,见他怔神,一剑便朝他喉间刺去,陆庭深登时倒点石阶朝后退闪。借着这一个空当,桑萦纵身跃向东边,离着那铁笼近了几分,而后不动声色望向笼中之人。那人先前被她下来的动静吸引,正朝向陆庭深的方向,这会还未来得及收回目光,被她瞧了个正着。不是林惊风!桑萦心下顿时定了下来。不是师父便好,她想救人,于她而言,最麻烦的便是陆庭深当真将师父关在这铁笼子里,手脚四肢尽数绑缚起来。如此一来,一旦动了手,她只怕便是活活被拖死在这里都未必能将师父带走。看来陆庭深不仅仅想要林惊风,也还想要她,想用她来试探陈颐的立场和态度。在这弄个假的引人耳目,大抵陆庭深压根也没觉着她今日会有机会出现在这里。若是她没猜错,只怕陆庭深是觉着有陆恒和观音堂那几人在,只对付她一个中了毒的人,定然是十拿九稳。实则他也确实成功了一半。若陈颐昨夜没来,她大概也不会像眼下这般好。那边陆庭深沉沉盯着她,片刻后道:“恒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