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们没办法打开天池的机关,贸然行事的话,又怕打草惊蛇,届时陆庭深将师父带去别处,不知又要生出什么事端来。左右如今剑宗的人也都快到了,桑萦也不是孤身一人在此,便是到时直接在大会上动手也有些底气了。自那日之后,岑行玉便没再来见过她,她也一副任人安排的做派,让梳洗便梳洗,让试衣便试衣。这成婚本也只是个幌子,陆庭深、陆恒包括桑萦自己都是意不在此,但桑萦是为了引陆庭深自己将师父带出天池底,却也不知陆庭深执意要她和陆恒成婚是为何。即便是他想召开武林大会,也绝不是唯有让陆恒同她成婚这一个由头的。不过无论桑萦作何想,本就定在月内的婚期却是一日日地近了。陆庭深大抵也是算好了日子,连给各门各派下的帖子也是远的先送,近的后送,最后各门各派到浣溪山庄的日子都是差不多。桑萦趁夜翻出去将此时在山庄人尽数看了个遍,除了周景宜的不二山庄,还有观音堂的人,五岳剑派中剩下两门的人也在此地。还有那个御剑门的楚沧,此前被桑萦斩断一侧手臂,这会和他同门的一行人一起,也被陆庭深一并邀来了。陆庭深这是将对天归剑宗有敌意的门户尽数招揽来了。桑萦隐住自身气息,俯在檐脊的木梁之上,借着微敞的木窗窗棂,细细听着下方的堂屋内十来号人议事。正说话的这人桑萦听不出是谁,但他话里话外句句都不离林惊风,连恭维的话都是如此。“陆庄主,林惊风那一柄剑,连我祖父都抗不下来,陆小公子却能将林惊风生擒,如此本事当真是教人心生敬服啊。”“恒儿自幼用功,此前我浣溪山庄韬光养晦十余载,为得便是能有朝一日荡平天归剑宗,如今总算有机会得偿夙愿,待我父子二人手刃林惊风和他那亲传徒弟,报了家仇,再图天下,届时还望诸位能助我父子一臂之力。”报了家仇,再谋天下。陆庭深盘算得倒是挺不错。桑萦心中冷笑,却也未曾出声,继续安静听着下面的话音。“那是自然的,我等既是来贺这场喜事,对陆庄主自是支持的。”有人如是笑道。人言嚷嚷,桑萦心知此时能在这里的人本就是陆庭深信任的势力,无论诸人心中作何想,总归都不会在这会给陆庭深下面子。“只不过,陆庄主,莫怪我说话不中听,虽说这皇室中人都是不会武的,可到底人家是有军队的,便是你我能以一挡百,但总归是撑不住天天鏖战的。”“对,白掌门此言不假,当今皇室不尚武,同我等素来是井水不犯河水,虽没甚过节,可若陆庄主有意入主,我们日后也好互相照应,但问题便是京城距此相去甚远,待我们一路行至京中,只怕皇室大军已经设好了局,届时只怕要被动。”桑萦辨不出这二人是哪位,但她留心问过岑行玉,御剑门那个楚沧的掌门师兄便是姓白,想来当日在苍云山出手救下楚沧的人,应也同浣溪山庄脱不开关系。“这是自然,不过若是反过来,让皇室的人来入我的局,便没有这般多的顾虑了。”陆庭深语气带着笑意,话音听着满是笃定自信。“皇室的人怎会来?”先前那位白姓掌门复又问道。“虽说此前老庄主寿宴,皇室的那位太子来过,但当时是因着老庄主当年救过先帝,有着些情分,这才会来,且当时寿宴最后魔教的人来闹了一场便寥寥收场,此番皇室的人能不能再来可不好说。”另有人道。桑萦听着,蓦地心里一跳。她似乎有些想通为何陆庭深会要她和陆恒办婚事了。不待她细想,下方房中的议事厅内,陆庭深笑着开口:“且看吧,太子殿下定会来的。”白浪拍岸,云水天共一色。浣溪山庄绵长岸边已是挂满红绸,葱翠山间亦有隐隐红纱飘展。大抵陆庭深也怕那散功的药劲过了,这几天给她房中的香薰和送过来的酒菜里都加了剂量,桑萦也不欲惹陆庭深怀疑,便也随着他们折腾。虽他们这些人皆知道这不过是做戏,可无论婚服妆礼还是新房皆是布置的满堂华彩,教人挑不出半分毛病。桑萦这会满腹心事皆落在明日,便是明知道现下岑行玉和江挽月都混在宾客中,只待明日救了师父之后再同陆庭深清算,可心中仍是惴惴。侍女为她沐浴,水中散着桂花的淡香,应也是放了什么药的,但桑萦这会也无暇顾及,感应到对她体内的太古承天决没有影响,便也由着她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