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萦将行囊中陆临远给她的那块玉珏拿出来,面上神情也冷了下来。“陆临远倒是好盘算,不比他爹陆冲差,杀人灭门后,陆冲将祸水东引,用宋成文做陆家的后手,陆临远留下证据之后两头押宝。”岑行玉拿起那块玉珏打量片刻放回到桌面,看了桑萦一眼,而后道:“我进石牢时,正遇见太子在里面盘审陆冲和宋成文两人,我听了一会,听那意思,好像除了淮山派以外的灭门案,确与魔教没甚干系。”“太子怎么会和魔教搅在一起?”江挽月听得似懂非懂,问岑行玉道。“我虽一直对太子有所怀疑,可却也没想到,太子竟是魔教的继任教主,如今再看,若暹圣教也在皇室手中,再加上尽是精锐的皇属精兵,这皇室的势力可也不容小觑了。”岑行玉也心有所感地叹道。他转而望向桑萦,“刑审陆冲和宋成文时,魔教中人的诸般酷烈刑罚,我看了都觉着不舒服,那位太子殿下见了连半点反应都没有,师妹,我知你心里有数,有些话我也不便多说,但有些事总还是要认清些,可莫要再吃了亏。”言至于此,岑行玉话锋一转。“对了师妹,此前你提过的夜袭于你的那十三人,现下也在魔教那石牢中,但不在陆冲和宋成文在的那一层。”“先前这些人莫名从州府大牢中失了踪迹,原来是被弄到这了。”桑萦若有所思点点头。难怪当日周景宜会将这些人送官,原是方便陈颐来了之后将这些人带走。但不知陈颐要这些人又是为了什么。想到当日周景宜在她落脚的客栈房顶看她和那些人缠斗,一副瞧热闹的姿态。他似是早知那些人会对她出手,而当时陈颐应是还未离京。想到京中种种,桑萦便又想到京中荣婉的请托。自从见到长寅和秦如意二人的墓碑后,她便一直没想明白,世家高门出身的秦如意又是如何牵扯到这些江湖事中来的。她望向岑行玉问道:“师兄,此前我传信师门,让在西南寻一位失踪多年的世家贵女,后来在漳山的农户口中得知,她曾和一男子在农户家中留宿,师兄还有印象吗?”“嗯,消息后来也是我整合后传给你的,是有什么问题吗?”“我在相思顶见到了两块墓碑,正是暹圣教前教主长寅和这位名作秦如意的贵女二人的,两块碑面朝的正是漳山以西的瀑布,师兄,当年围剿暹圣教,我们天归剑宗有人去吗?”闻言,岑行玉沉吟良久,而后道:“……有。”“师妹,你问这做什么?”桑萦不语。她听陈颐读过长寅的绝笔信,此前也在苍云山见过长寅留下的石刻碑文。他会将自创的绝学相赠于友人,只让后来者与铜人击掌相谢,他以毕生的武功心得和魔教教主之位相托,也只是请求得他绝学和教主之位的人能将他同心爱之人葬到一处。这应是性情疏阔洒脱不羁的一个人,到底为何缘故,会被众门派围剿至重伤,最后走上那般绝路?“那后来长寅也来天归剑宗杀了这位同剿相思顶的剑宗前辈?”岑行玉沉默许久,沉声道:“当年自请同去魔教的人,是你的师父。”“不过长寅后来确是上剑宗来了一趟,只是这件事小师叔此前也从未提过,具体在魔教发生了什么,长寅来后又发生了什么,这些事恐怕也只能去问师叔了。”一旁江挽月问道:“师妹,你问这些陈年旧事,可是发现了什么?”桑萦想了想,如实道:“我只是觉着浣溪山庄有些可疑。”“此前我便听说浣溪山庄同剑宗势不两立,但我在剑宗这些年,却从未听说剑宗和他们有过什么交集,那想来便只能是因着过往了,但往前推个十几二十年,江湖上应该也就这么一件大事了吧。”说到这,桑萦也有些坐不住,将自己的打算也一并说出。“我师父失踪的这件事,本来一直也有些传言是同浣溪山庄相关的,如今他们又同五岳剑的人扯上关系,此前我一直怀疑是魔教的人做的,但眼下……”她看了岑行玉一眼,犹疑一瞬,仍是如实开口:“我觉着暹圣教可能确是同我师父的事无关。”“师兄,师姐,我打算再去一趟浣溪山庄。”同我去见见你那未来的新婚……浣溪山庄位于东海,桑萦自西南一路奔行,饶是几匹快马轮替着跑,也仍在路上耽搁了大半日。来之前,桑萦和师兄师姐商量过,师姐回宗门去找掌门徐怀义问当年围剿魔教的这一战、以及同浣溪山庄的龃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