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啊。”安庆帝连连道了几声好,只觉多年心中的憋屈顿时消散的一干二净,他不由大笑几声,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朗声道:“高永文,传朕旨意,张贵妃善解人意,深得朕心,即日起晋为皇贵妃!”张贵妃盈盈笑着福了福身子,温柔道:“臣妾多谢陛下隆恩,只是臣妾无功在身,实在不敢忝居皇贵妃之位。”安庆帝捏了捏她因为怀孕而稍显丰满的脸颊,笑着道:“贵妃替朕孕育子嗣,便是大功,这皇贵妃的位子,你安心坐着就是。”张贵妃虽不在意皇贵妃的位子,但这事传到凤仪宫时,皇后那个贱人只怕要气个半死,想到这点,张贵妃再次谢了恩。“陛下,您的午膳还没怎么用,臣妾伺候您再用些吧,正好臣妾这里的地龙烧得旺,等下臣妾再伺候您午睡。”安庆帝道:“好,听爱妃的,不过你怀着身孕,让下人布菜就行了。”张贵妃道:“多谢陛下体谅。”十月底的京城,虽未下过雪,但京城的气温已经像是进入寒冬。丽华宫里地龙不分昼夜的燃着,殿内十分温暖。安庆帝慵懒的躺在床上,握着张贵妃的手道:“朕自登基以来,因着没有玉玺,这些年没少被天下人质疑,朝臣们更是几次三番的上书让朕早立太子,可朕还没当够皇帝呢。”张贵妃轻轻拍着安庆帝的胸口,静静的听他说话。安庆帝冷哼一声继续道:“他们让朕立太子,无非是看朕已年迈罢了,他们,都盼着朕早死。”张贵妃眼眸一转,软语道:“陛下,可不许说这不吉利的话。”她拉过安庆帝的手放在自己隆起的腹部,道:“陛下与臣妾的孩子还在臣妾肚子里没出世呢,陛下哪里就老了?这孩子还等着他的父皇教他骑马射箭呢,不止这样,将来咱们的孩子还会再生孩子,到时候陛下还要教咱们的孙子呢。”没有帝王不爱长寿,这番话可谓是说到了安庆帝的心坎,他笑道:“爱妃说的对,咱们的孩子还没出世,朕还年轻着,这个皇位朕还没坐够呢。”所以,只要他还活着一日,就不会立太子。王奇从云州传信来,称云州刺史一听说让他护送玉玺回京,果然二话不说就派出了一小支军队。接到信后,冯奕便即让闻人萍准备马车,往云州与朔州交界处而去。冯奕如今受了伤,不便再骑马,只能和芷兮同乘马车。一行人很快便与云州军队汇合,看着马车前后都有铁甲士兵守护,芷兮这才放下心来,放下车帘坐稳。她看一眼自上车后就闭目养神的冯奕,道:“马车到底还是有些颠簸,你身上的伤可有不适?”冯奕睁眼,眉眼却低垂着,并不看她。他缓缓道:“公主放心,臣没事。”相处这么久,芷兮是知道他一贯喜欢嘴硬的,不过他的面色看起来倒是很正常,当然这种正常是相对于他自己来说的。她背靠车壁,呼出一口气,忍不住问他:“给卫家报仇雪恨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冯奕怔了怔,道:“臣没想过……”他这些年殚精竭虑,一心只想着让祁俨血债血偿,至于以后……冯奕心中苦涩蔓延,轻轻的吸了口气,他哪里还有什么以后啊,他只盼着自己的身子能撑到祁家败落的那日,这样自己到了九泉之下,也好跟父亲母亲还有那些被连累的家奴交代。芷兮道:“父皇若是知道当年卫家是被冤枉的,一定会替卫家平冤昭雪,到时候,你大可以恢复卫元敬的身份,重振卫家雄风。”听完她的话,冯奕突然嗤笑一声,凉凉道:“公主,你对陛下的了解,还是太少了。”他抬起手按了按眉心,继续道:“让陛下替卫家平冤昭雪,不就是让陛下承认他曾经做错了吗?”“让帝王承认错误,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再者,我也没想着能替卫家恢复清名,不过都是虚妄罢了,义父不会在意这种虚物的。”再者,他既顶了冯奕的名,便只能一辈子当冯奕。处心积虑谋划多年,若是安庆帝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即便所有证明卫家无辜的证据摆到他面前,安庆帝也不会信,反而会怀疑这一切是不是他伪造出来的。只有让他知道,卫家的人已经死光了,他才不会多疑。冯奕说这些话时,浑身都散发着绝望的颓废气息,仿佛报仇就是支撑他活着的唯一理由,芷兮毫不怀疑,若事成,依他如今的状况,极有可能会一病不起。“除了报仇这件事,难道这个世上,就没有你在乎的人或事了吗?”芷兮不死心的又追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