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入庆都,自己与谢承泽同食同寝,若是被人投毒,必是一起中招;可自己却安然无事。唯一分离的时间便是册封之时;可那时众目睽睽,并无可疑之人靠近他。
到底是何时中的毒?
为叫他安心,谢承泽坐定,呼吸吐纳:“这会又好转了些,却是奇怪——或许是因为靠着殿下,觉得全身舒服。”
萧彦嗔他贫嘴,却忽然忆起一个细节,前世被押进皇陵囚室之时,守陵卫士走入地道之前都要翻出领下绣的珍珠,当时他只以为是礼仪;如今回想,囚室门前地道两旁也布满夜明珠,不仅明亮,空气也比其他路段令人松快。
而他头冠额带上不正系着七颗上品珍珠?!或许这就是谢承泽有中毒之状而他无事的原因。
心念一动,他随即松下额带,分为两截,将珠子抵在两人鼻下——果然顿觉呼吸顺畅,眉目清明。
谢承泽恍然而叹:“原来是地道里散布毒素,无色无味,难以察觉,想来正是皇家先祖为防人擅闯而布置的。而珍珠可驱此毒,想来我礼服上的珍珠已替我减轻了中毒症状,不至于像那些刺客一样毒发。大魏皇室子孙服制,历来冠上都佩有沉香珠,如此即便他们误入,也不会伤及子孙——皇家心思,着实谋算缜密。”
萧彦抱歉:“这我倒确是不知,贸然令你跟随下来,差点害了你。”
趁着他内疚,谢承泽当即提要求:“那,殿下可得补偿吧——”
萧彦顿时有种不祥预感,警觉道:“你待怎样?”
虽此处并无旁人,谢承泽仍凑近他耳边,低声央道:“等此间事了,我想殿下给我……那样,好不好?”
向来床笫之间,他从不忸怩,对谢承泽予取予求,唯有这个过分要求不曾松口答应——这人成日都想的是这个吗?!
今日生死边缘几番擦过,此时遍布毒素的沉寂黑暗里,情侣之间无下限的亲密私语却令旖旎顿起。
萧彦脸上作烧,并不回答,一把将他拉起,喝令:“赶路!”
陵口偏僻处,两排守墓士兵正百无聊赖地听着礼乐声随御驾远去,却有脚步声自地底传来,由远及近。
开始以为耳朵幻听,一眨眼间,见墓道尽头的阴影里已站了两个穿戴齐整华贵的男子,俊彩威严,恍若哪位地下长眠的先帝返回世间。
守墓士兵世代沿袭在此,墓道这头从来只有进去的、哪有出来的?!虽向来不怕鬼神,但此时不由地耳中轰鸣,来不及多想,“咚”的一声跪倒在地:“——恭迎、恭迎圣驾回阳!”
萧彦微微一笑:“莫慌,并非先祖,只是今日本王携妻聆听先人教诲,略有耽搁,自此借道而已。”
说完,两人携手走出墓道,神态自若。守墓士兵不明就里,只见两人金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确是亲王服制,于是目瞪口呆地眼看二人往大路上缓缓行去。
终于,有人醒悟:“这事咱们管不了。快去,报禁卫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