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朗一下子被卸力,死狗似的狼狈脱离倒回地上,仰躺着看了悬空在自己脸上方的苟安一眼,说:好像是你比较需要120。
苟安扫了一眼被深深埋入废墟里夜朗的左腿,又不动声色地挪开了视线。
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去在意在手机微弱的荧光中她看见的一摊深色的可疑液体是什么东西,她佩服自己说话的声音没有一点颤抖,她说:“120可能忙不过来,你要不
要试试打个市长热线投诉—下?
夜朗指挥着盘坐在自己身边的苟安,教她笨手笨脚地用急救箱里的绷带包住自己的脑袋。
看着苟安把自己包成一个印度阿三还不断地在问他“缠整齐了没”,他叹了口气,告诉她有电子笔在口袋里,让她来拿,一会儿有救援进来就用这玩意去引起注意。
苟安摸索着绷带的动作停下,黑暗中,夜朗听见她摸索靠近的声音,蹇寒窣窣的,带着血腥味和她身上总是有的、几乎要被各种复杂气味覆盖掉的气息。
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鼻尖。
在哪,你拿给我。
右边口袋。夜朗闭了闭眼,你伸手就拿到了,我有点累。
立刻感觉到悬空在自己上方的人沉默,听见她呼吸因此窒息了下,夜朗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罕见的笑:害怕?在今天以前,估计你都巴不得我快点死。
苟安再也没心情搭理他的烂笑话。
握着电子笔,确认夜朗心跳和呼吸都平稳,真的只是累了而已一时半会死不了,她匍匐着在已经坍塌到不容她站起来走动的客厅前进,鼻腔里吸进灰尘,腔得她想打喷嚏——
她又不敢。
因为打喷嚏会震到脑袋,现在她脑袋痛到快要裂开。爬到墙根边,她竖起耳朵听墙外的动静——风什么时候不吹?
雨什么时候才停?
外面的温度是不是零下十几度了,否则怎么能那么冷?棚屋区坍塌了多少,政府什么时候才能顺利的展开救援?
是不是已经有人死掉了啊?
在这个发霉发臭的地方。
这叫什么事呢,明明十二个小时前,她还躺在柔软的被窝中,身后靠着个结实胸膛的火炉。
半夜睡得热了,她会踹被子,从火炉的怀里爬出来,然后半梦半醒之间,再任由他把自己拖回去。
所以,贺津行在干什么?
她眨了眨眼,喉咙有点发堵,想哭的冲动一下接着一下从发酸的心脏涌上来——也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就是光想着这个名字,她就突然变得有点不坚强。
靠着墙边,苟安觉得自己大概也要死了,才产生了幻
觉,幻觉里她听见现在鬼都不愿意路过的巷道,好像有车行驶过的声音。
还不是一般的车,那车破破烂烂的响声好像是横冲直撞拆家似的巨响。
她勉强坐起来一些,推开了还抱着她的周雨彤。后者这会儿又困又累迷迷糊糊都快睡着了这会儿“呜呜”地支棱起来,下意识转头,从身边破了个大洞、只靠着摇摇欲坠的一点窗框挡风的墙面往外看了眼,然后木磴口呆地沉默了下!说了句:“我去。”
苟安好奇地也跟着伸脑袋看了眼。
就看见楼外废墟之上,风雨飘摇之间,一台明黄色的重型挖掘机正试图翻阅过废墟障碍往里开。
在苟安整个人脑袋上冒出个巨大的问号时,坐在挖掘机里的司机像是有什么心灵感应,抬头看了眼。
隔着暴雨倾盆——
那双黑沉的双眸却异常清晰地捕捉到了身边废墟二楼里,那双因为震惊缓缓瞪大的深褐色杏眸。苟安:…………
如果不是她真的已经病入膏育,出现幻觉。牛逼死了。
不愧是你,贺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