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料到那些朝廷大员被雷厉风行帝师拖着到深夜,战战兢兢留宿宫中,竟是为着一碟子糍粑?
老天爷啊,他家公子舂芝麻做糍粑。
人活久了果真是什么都能见到。
松烟刚要撇嘴,便见崔琰冷不丁回身问他,“松烟,我瞧着很老吗?”
第86章俊俏
金銮殿上,满目秉笏披袍。
满朝紫袍之前买,崔琰躬身出列,冲上座的坐得端端正正的萧平恭敬道,“启禀陛下,军情来报,新可汗带部落往北边去了,北道将军求问,北进或是死守雁州按兵不动?”
偌大龙椅上,一袭玄色龙袍的影子极小一个,行止间冕旒叮咚作响,稚嫩中显出端方有礼。
大永五更便要上朝,秋日天短,如今临下朝时,天边也不过刚放亮,萧平不过四岁,竟无一丝倦怠小性,实在难得。
更何况言语间更能看出几分聪慧模样,他正冲那两列朝臣板着一张小脸朗声询道,“众卿以为如何?”
“北狄狼子野心,自然是挥师北上,斩草除根!”
“有道是穷寇莫追,且前些年江南水患,两湖歉收,北疆骤然生乱,如何支撑的起?”
大雨初歇,听说崔琰竟冒着大雨离开了落月宫,崔欣悦担心云蓝,冒着小雨就带着崔玄铭朝着云蓝去。
她心里焦急,脚步飞快,拽着崔玄铭踉踉跄跄地往前走。然而崔玄铭终究是个十八岁的男子,他怎么拉得动。
一回头,就见崔玄铭一脸阴沉,一副不情愿的模样,她心里的火蹭的一下就起来了。
她一把撂开他的袖子,没好气道:“怎么,之前没事儿的时候天天缠着云蓝,现在崔琰一来,你就缩在这里。”
她恨恨地瞪他一眼,骂道:“没出息的样子!”
难怪云蓝被崔琰拐跑了!
幼时的崔玄铭也没结下什么善缘,仗着深得圣宠,性格顽劣而乖张,常常对崔欣悦她们这些处于皇宫边缘的人颐指气使。是以就算他现在痴傻了,崔欣悦也同情不起来。
她可不像云蓝,心肠到了骨子里。
然而她骂了两声,却见崔玄铭呆呆地望着前方,瞳孔震惊。
她心里一疑,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前方宫殿大门半开,室内昏暗,大雨朦胧之下,她只远远见着一抹绿色倩影。
不需说,凭着崔欣悦对云蓝的熟悉,一眼就认出了她。
想起崔玄铭刚刚的眼神,崔欣悦心里讶然,疑道:“你在看什么呢?”
崔玄铭眼神一闪,掩去忽然迸发出的微光,低头道:“衣、衣服换了。”
那是属于他母亲的衣服。
崔欣悦嗤笑,心道果真是个小傻子,换了件衣服就不认识人了。她也不想管这傻子了,直接撂开他朝前走。
一进屋,就见云蓝丧气地靠在座椅上,连浑身的艳光都抵不住这股颓唐,崔欣悦神色一顿。
看云蓝这个样子,只怕又是在崔琰那里吃了苦头,她心里闪过一丝气愤和无奈。
崔琰此人极不好打交道,崔欣悦几年前曾在一次皇室夜宴上与她这位名义上的大哥打过一次照面。
当时,她身边那些连名儿都认不全的哥哥姐姐们纷纷欲欲跃试,提着酒杯准备到崔琰面前混个脸熟,却不想上去的第一个人,便被崔琰无情拒绝。
“放肆!”
“你是何人?”
“孤从不饮酒。”
崔琰斜眉抬眼,淡淡地望着堆出一脸笑来讨好他的某个弟弟。
纵使过了这么多年,崔欣悦依然记得当时此话一出的僵硬氛围,以及他说出这句话时透出的冷淡和倨傲。
作为皇宫中最边缘的人,她早就看清了这深宫就是埋葬女人的一座深不见底的深坑,因此她自小就不奢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亲情和宠爱。
对她来说,只有抓在手里的,才是自己的。
可云蓝不一样,她几乎和崔琰青梅竹马,如今已是一副情根深种、不能自拔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