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几乎毫无保留,那木门本就年久失修,在两人的撞击之下,直接断了。木门扑倒在地上,扬起一阵灰尘。
淡淡的夕阳头透进屋里来,照亮了屋内男子明亮而惊讶的眸子,也照清了桌上几乎连盖子都没打开的食盒。
崔玄铭惊讶地看着扑倒在地的两人,他认出了其中一人是沅芷,愣了好一阵儿,才结结巴巴道:“你,你们,干什么?”
两人见人没事,纷纷松了一口气。
柳叶儿麻利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奇怪地看着崔玄铭:“你没吃?”
按照云蓝的描述,崔玄铭既然很久没吃饱饭了,按理来说会饥不择食才对,然而饭菜就这么放着,纹丝未动。
行医无外乎望、闻、问、切,只远远一望,她就知道云蓝并没有骗她,崔玄铭面容枯槁,瘦弱不堪,确实一副久未吃饱饭的模样。
崔玄铭见她以来就质问他,不满道:“关、关你什么事!”
早就听闻崔玄铭幼时落水,醒来就成了痴儿,如此一见,似乎果真如此。柳叶儿便道:“是云小姐让我来的,她担心你的身体。”
提到云蓝,崔玄铭脸色变了变,然而就在柳叶儿上前之时,崔玄铭却突然疯了一般将枕头、花瓶往柳叶儿身上砸。
沅芷怕崔玄铭伤了柳叶儿,让她对云蓝有怨,便倾身挡在了柳叶儿身前。黑暗之中,有什么狠狠砸中了她的背上,她忍不住惨叫了一声。
见崔玄铭如此疯态,柳叶儿再也忍不住内心的不满,一怒之下骂道:“不想看病就直说,我们还不想伺候呢!”
说着,她扶着沅芷便往外走。
好在沅芷只是被砸中了背部,走路无碍。回去的路上,她看着气极的柳叶儿,赔笑道:“柳大夫,真是对不住,没想到让你白跑一趟了。”
“我们家小姐,也并不知道他会突然发疯,以前都好好的。”
柳叶儿知道她的言外之意,即使在刚刚那种情况下,她最先想的也是护住自己,免得让云蓝受到迁怒。
想及此,她的神色缓和了些,道:“你不必担忧,一码归一码,你家小姐是你家小姐,和六皇子无关。”
沅芷这才松了口气,却又忧虑地回望着落月宫的方向。
……
华灯初上,虫鸣渐起。
东宫院外,黑压压跪了一圈儿人,气氛凝重。
杜衡看着座上静坐的崔琰,心里急得蚂蚁乱爬。
别看现在崔琰正襟危坐,但是也只有杜衡知道,他只是在强撑罢了。
如纸白的脸色,轻微抽搐的身体,额头不断滴落的汗水,都在表明身体的主人,正在经受巨大的折磨。
“殿下,请太医吧!”杜衡跪着地上哀求,“你这样,是撑不住的!”
“滚!”崔琰微眯双眼,强忍着体内的剧痛。
“殿下!”杜衡以头抢地,似乎以必死的决心劝谏,额头顶着冰冷的地面,悲怆道:“请柳太医前来诊治吧!”
柳太医三个字,似乎戳中了崔琰,他正想说声什么,一股如狂风过境般的恐怖痛处直直戳向他的五脏六腑,他直接一口鲜血吐出。
崔琰无声握紧双拳,擦了擦嘴角的血,终究是忍不住了,他沉声道:“去请柳太医来。”
东宫新换的人,做梦都想着立功,脚步极为麻利。
半晌,小太监传来消息:“回殿下,柳太医被十殿下请去给云小姐看病了。”
崔琰微眯的双眼骤然一暗,“你说谁?”
为了保证东宫的人绝对“干净”,新来的小太监都是刚进宫的,不知他和云蓝的关系,于是小太监解释道:“就是芙蕖宫里的云姑娘。”
云姑娘……云蓝?
崔琰混沌的脑子忽然飘出前些日子,那个提着八角灯笼,迎风而立的,如夜来香般的女子。
崔琰往前几步,忽又定身往那宫室回望了一眼。
糍粑如何煎,放多少花生多少芝麻他自然是烂熟于心,那厨娘本是秀水村的一位老媪,却已然被他送了回去。
如今除非去吴州,云暮在京中只能吃到由他做的这个味道。
跟了崔琰许多年,饶是见惯风浪,见崔琰转过身去时,松烟的神色依旧显出十分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