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这般,才让崔欣悦又叹又气。
她掩去心里的无奈,勾起笑上前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尽量显得没那么沉闷,打趣道:“怎么了啊,好不容易见了情郎,就这幅样子?”
云蓝心里本是阴云一片,听她又开始胡说了,惊得忙看向四周,看到崔玄铭才进门后,应该是没听到这句话,她松了一口气,一个嗔怪的眼神飞了过去,“你怎么又开始了。”
再说了,崔琰这算哪门子的情郎。
见人还有生气,崔欣悦稍微心安,她毫不在意地也看了看崔玄铭,完全没有将这个小傻子放在眼里,她细细打量云蓝一番,盯着云蓝红着的眼圈皱眉。
云蓝被她看得身上发毛,尴尬地用手撩起垂在鬓边的碎发,轻声道:“怎么了?”
崔欣悦见她眼圈红肿,又是一副心虚的模样,沉声道:“他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云蓝敛眉:“……”
她不想把刚刚那么丢脸的事情说出来,低头只含糊道:“没有。”
忽地,她感觉额头上贴上一个冷冰冰的东西,一抬头,恰好和凑近的崔欣悦那双探究的眼对上。
崔欣悦的额头,正贴着她的额头。
两人离得极近,崔欣悦犀利的眼神似乎能戳穿她所有的伪装,云蓝莫名一滞,“怎、怎么了?”
崔欣悦起身拉开距离,谴责地看向云蓝,皱着眉道:“你说你怎么了?就说你怎么脸上红扑扑的呢,你发热了知不知道。”
“你腿上本来就有伤,如今有又了风寒,这不久之后就是你世子表哥的庆功宴了,你还想不想去了!”
经她提醒,云蓝这才发现身体的异样。
难怪刚刚怎么一直觉着头晕,浑身没力气,云蓝想起刚刚崔琰在这里时她脑袋发蒙,当时她还以为是太紧张了,原来竟是染了风寒。
一想起崔琰,云蓝眼神又是一暗。
“我没事。”云蓝抬手抚了抚自己的额头,强行压下心里的难过。她担心崔欣悦追问刚刚的事情,便转移话题道:“我自己都没感觉到,你怎么知道用这种方法的?”
崔欣悦握住她的手,云蓝觉得自己的手像是被包裹在一个小火炉之中。
崔欣悦:“我娘你也知道,本来就不是这宫里的人,这个法子是我那个从未蒙面的太奶奶教给她的。”
崔欣悦母亲的位份不过贵人,她不想让崔欣悦按照宫里的称呼那么生疏地称她,便私下都让她按照民间的叫法,叫她娘。
“我小时候有次病重,我娘找不到太医,就用这个法子看看我到底病得有多重,然后拿着那点儿仅存的赏赐,去求太监弄一点药。”
“好在我命大,不至于命丧于此。”
明明是一个公主,按理说是大周身份最尊贵之人,但崔欣悦说这些的时候,却没有半分的抱怨和不甘,脸上十分平静,甚至不像在说自己悲痛的往事。
崔欣悦儿时的辛酸,云蓝是知道的,但却没想过竟会这样悲惨。周帝向来对她不错,她从未想过他竟会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如此绝情。
云蓝心里泛起一阵涟漪,她反手握住崔欣悦的手,用她柔软的手心将崔欣悦冰凉地手包住,云柔地看着她:“你放心,以后我绝不会让你和你娘再受这样的苦了。”
见云蓝又恢复了生机,崔欣悦心里松了口气,总算是用别的事情让云蓝从崔琰身上转移了注意力。
她早就知道云蓝会这么说,因此笑道:“那就好,以后我若是嫁出去了,我娘就靠你养老了。”
“那是自然。”云蓝诚心诚恳,“你要是嫁人了,我会把你娘当做我的娘来照顾。”
此时此刻,两人自然都没想到,这句话最后竟一语成谶。
崔欣悦听到这话,佯装生气道:“好呀,你是不是觉得我烦,早就盼着我嫁出去了。”
云蓝自然是不想让崔欣悦离开的,在这深宫之中,崔欣悦是她唯一的朋友。但是一个姑娘家,尤其还是一个公主,婚姻大事哪里是自己可以决定的。
那些其他不受宠的公主们,一看周帝和王妃丝毫没有为她们指婚的打算,早早就开始为自己做打算。
如今已是嫁的嫁,没嫁人的也早早地定了亲,所有公主之中,唯有崔欣悦,因为其生母地位低微的缘故,至今没有好的世家上门求亲。
“我自然是舍不得你的,”云蓝迟疑道,“可你,也不能不嫁吧……”
崔欣悦轻哼:“不嫁,不嫁,我就不嫁!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嫁!等那人百年之后,我就带着我娘离开这破地方。”
云蓝被她逗笑了,顺着她道:“好好好,那你以后就陪着我吧。”
“陪着你?”崔欣悦嫌弃地看她一眼,“我才不要和你的世子表哥待在一起呢!”
云蓝脸上一红,“你又胡说些什么,怎么和世子表哥扯到一起去了,我又不是——”